“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爹生前对你们如何?如今家里遭了难,哥哥又不在,你们便合起伙来欺我家中无人撑腰是吧?”
眼见着那一行人大摇大摆得进了自家并表明来意,常小柔气得眼圈通红。见状,时越立马操起家中的扫帚,将人赶到了院子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们不过是来要回我们自己应得的钱,你们凭什么打人!”
“就是就是!你们说常老伯是被人冤枉的,要去县里申冤。这回县衙也去了,人家县令大人不也没判你们是清白的吗!”
“不是清白的那不就是有罪吗?怎么,你们还想赖账?”
村民们站在常家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得开始了对老翁和常家人的声讨。
在一声声叫嚣中,老妇什么也没说,默默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只木盒子。她将木盒子重重往桌上一置,那声响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乡亲们,这是我家大郎离开家时给我们娘儿几个留下的所有傍身钱,正好三贯。今日我将这钱分给你们,但并不是因为我承认了这是我们家老头子的错。这件事我们还会继续追究。县里管不了,我们就去州府,州府还不行,那我们便去都城。”
见老妇果真拿出了三贯钱来,闹事的村民有些脸上挂不住了,最后大家陪着笑脸拿上钱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终于,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整个屋子也瞬间变得安静,而这种安静却格外让人心中苦涩。
“娘,咱们不该给他们钱的。”
常小柔用袖子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两下,随后走到老妇身边,“这钱是哥哥留给咱们的,凭什么要便宜了那帮土匪!”
老妇闻言,拍了拍女儿的手,又轻轻将她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如今是有人盯上了咱们,故意要置咱们于不义。他们人多势众,哪里是咱们轻易就能扳倒的?若是今日不散了这笔财,恐怕咱们娘儿仨也会受到牵连。人啊,比钱要紧。”
虽然只是一介村妇,但毕竟年长,经历过的事又多,老妇看问题也有自己的一套。她安慰过女儿与儿媳后,又拿出一个小钱袋。
“这里还剩下些散钱,应该足够支撑咱们去往贞州。”
听了老妇的话,时越与常小柔一时都睁大了眼。
“如今家中只剩咱们三个,我也同你们商量一下此事。”
老妇话音刚落,时越与常小柔便纷纷开口。
“娘,我同意,咱们不能让这事儿不明不白得了了。”
“对,咱们一块去,一定要还公公一个清白!”
“好,好,都是好孩子。”
老妇边说边抹了把眼泪。
三人彼此支持着,终于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上路了。
老妇在这石安村也过了大半辈子,临了却不想竟是这番境遇。她环顾四壁,似乎是想记住关于这个家的一切。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娘,你说什么呢!咱们一定吉人天相!”
常小柔说罢,将头靠到了老妇的肩膀上。
同一时间,时越已经把家中的驴车牵到了院子里。
“婆婆,小柔,咱们该出发了!”
听到声音的二人提着包袱从屋里走了出来。
“婆婆,你跟小柔在车斗里坐,我在前面赶车。”
时越说罢便要搀扶老妇上车,只是还没等老妇两只脚踏上去,便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声音。
“嫂子……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说话的是陈九,其实他已经对常家这边的动静观察许久了。
见是陈九,老妇慢慢收回自己的脚,侧过头来看着他,似乎还在等说话。陈九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常家院里。要知道,方才他也在那一帮要债的村民行列里,只不过碍于跟常家多年来的交情并未上前。
“嫂子……我……”
“老陈,旁的事就莫要提了。我准备带着俩闺女出一趟远门,家里虽然也不剩下什么了,但好歹住了这么些年,就麻烦你多费心帮忙看着点。还有就是,若兴业写信回来,也麻烦你先帮忙收着。”
“这自然好说,不过……你们真的准备去贞州告状?”
陈九说到后面,自然而然的放低了声音,不知在怕什么。
“对,我们心意已决。”
不欲再同对方拉扯,常小柔斩钉截铁道。
见陈九依旧犹豫,老妇开口问道,“你是不相信你老常大哥的为人?”
陈九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自然是知道,可……村里眼下不太平,我也人微言轻的,嫂子你别怪我。”
“我不怪你,也知道都有难处。那便不多说了,我们这就走了。”
说罢,老妇在时越与常小柔的搀扶下上了车斗,三人一经归位立马驾车离开了石安村。
彼时,也有一人正处于焦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