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扇迷蒙之间只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她睁开眼睛,旁边的蜡烛已经灭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件男子的衣服,她下意识去看顾长浔的方向,他的身影却被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晰,“殿……”
她话音未落,又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秦忆的呼唤,“扇扇。”
顿时睡意全无,她展颜往上看去,开心道,“哥哥!我在,我在!”
秦宝扇急忙就奔到了秦忆跟前,秦忆虽然还是看不太清,但是也是细细瞧着秦宝扇,将她转了一圈,看她是否有什么差池。
“公子,小姐无事。”旁边的天权提醒之后,他的视线才终于从秦宝扇的身上挪下来,转而看向在直挺挺站在洞边,还似乎很嫌弃地拂了拂身上的泥土的顾长浔。
“四殿下,下次若是要以身犯险。还莫要扯上家妹。她是你的妻子,只是一个弱女子,经不起这般刀头舔血的过活。”
顾长浔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只见秦宝扇站在他秦忆的面前,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如同一只小兽一般隐含着警惕,倒像是经历过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一般。
弱女子。
他在心中反复回想着这三个字。
“秦将军是觉得,孤怠慢了你秦家?”
秦忆被这么一问,心倒是有些虚。顾长浔的确对秦宝扇是不怎么留情面的,但是他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在朝中斡旋才让秦家得活。怎么着,也算是对秦家有恩。
他只得退一步,“殿下误会,我秦忆向来恩怨分明。你将我秦家从绝境拉了出来,着实对我秦家有恩。我这次来,便是来向殿下报恩的。”
“哦?”顾长浔看着对方,似乎意思是,秦家如今正处于微末,还能用什么东西来报答。
秦忆却也神色泰然,手微动,五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我来向殿下,送几个人。如今我眼睛受伤,身份也特殊,护送殿下回宫怕是会节外生枝。但是我身后的几位,全都是我秦家个顶个的高手。他们会护送王爷到宫门。”
顾长浔看了秦忆身后那几个人,心中便大概有了几分数。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秦忆又开口,“秦家欠殿下的,我秦忆来还。还请殿下对家妹,照看些。”他自然知道秦家如今如此状况,并没有什么底气同对方提条件,但是他若是不提醒,宝扇不知是否还要多吃些苦头。
“秦将军雪中送碳,孤很是感激。宝扇是孤的夫人,孤自然会看顾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然地牵上了秦宝扇的手,将她拉过他的一边,“只是这次,夫人同我一块从牢里逃出来,自然要同孤一块杀回去。有劳夫人了。”
秦忆十分担忧,只定定地看着秦宝扇,也觉得对方说得在理,宝扇只能同他一块回去。
他向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秦宝扇的手心,“宝扇,万事小心。”
“嗯,兄长放心。”秦宝扇脸上还残留着血迹,坚定地点点头,她黑色的眼睛里闪着幽光,秦忆见着,心下有些复杂。的确,宝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宝扇了。
秦宝扇见着那几个黑衣人,却只觉得那几人十分眼熟。那身型,那眼神。还有看向她是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倒是同秦家那几个小厮十分相似。
她正在怔忡当中,身后便有一个声音悄悄对她说,“大小姐。”
“开阳哥哥。”
“嘘——”对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待会情形定是吓人的,小姐记得,我负责保护小姐,你莫要离属下太远。”
秦宝扇看着他,小心翼翼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下了山,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路子往宫中去。
只是奇怪的是,在这大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的打斗痕迹,甚至还横陈着一些尸体,似乎早就经历了一场大战。
天还没有亮,四周的血腥气混着清晨清凉的风,让人觉得十分诡异。秦宝扇紧挨着开阳身后走着,看着这些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小姐小心,此处不对劲,许是有埋伏。”
“嗯。”
“四殿下,可要换一条道?”玉衡开口。
“不必,”顾长浔倒是淡定得很,“只管往前走。本王这去往宫门的路啊,自是铺了一半了。”
说完,秦宝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听见四周齐齐的抽刀声。众人都警觉地看着前方。
秦宝扇也专注往前看去,只见那前头的薄雾当中朦朦胧胧地立了一个人。身影黢黑。
而等那薄雾散去,便依稀能看到那人的模样。
那男人浑身是血,头发散乱,脸上戴着半块面具,“铜七?”
秦宝扇不禁呼出口。
四周的人也是一愣,但是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剑,毕竟对方身上蔓延出来的杀气足以威胁到任何一个人。
而只见铜七缓缓走上来,行了一个礼,“殿下。”
“如何了?”顾长浔似乎没有意思意外。
“人很多,这一路的都死了。我带的人也死了。”他说着这个话,像是汇报今日吃什么一般轻松。
这个似乎也在预料之内,顾长浔看着前方的拐角,“银十呢?”
铜七便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我转头,就没影了。说是上前去玩玩。”
“前头约莫有多少人?”
铜七皱了皱眉头,他向来是数不清楚的,“不知道。有两拨人,乌泱泱一片。但是,杀得死。”
“那便好,走吧。秦家的诸位,今日,有劳了。”
“放心吧四殿下,”开阳也笑了笑,“今日咱们也开开眼,到底是秦家的人厉害,还是王府的人厉害。”
而在没过多久之后,秦宝扇觉得,开阳应该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