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之中,三个人就这么对望着。
顾长浔摸着腰间的匕首,缓缓抽出。
却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人提起一盏昏暗的灯,用力看过来,“你们——是谁啊?”
顾长浔正要将匕首飞掷出去,秦宝扇却赶紧一把将他的手按住。
顾长浔不解地望着她,二人对视片刻,秦宝扇赶紧道,“好人,好人。”
见他们两人没有回答,那老头又拖长了声音,“快回去吧。这山上,死的人多,阴气重。要是迷路了,我老头子也找不着啊。”
秦宝扇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笑着对对方道,“阿爷,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那老头吸了一口气,“这声音……这不是…哎呀,”那老头声音也有所动容,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不是阿宝姑娘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宝扇鼻尖有些酸楚,“是我,阿爷。”
她几乎是小跑地走上前去,同对方寒暄。好一会之后,那老头的视线便越过她,看着她身后的顾长浔,眯起眼睛问,“小老儿有眼疾,有些看不清楚,这位是?”
“这位……是我夫君,”她语气中略微有些羞涩,“夫君,这位是陈阿爷,也是这里的守山人。”
顾长浔的面色一直都是冷凝着的,他随时都准备动手。毕竟眼前这人认识秦宝扇,留他不得。
“哎,可惜了啊。本来,我还想将我侄子介绍给你,没想到如今你倒是成亲了。不过,”阿爷又看了看顾长浔,眼中似乎又有些满意,“阿宝姑娘的眼光也不错,你夫君看着,身子算是高大,是个种地的好材料。怎么称呼啊,小伙子?”
顾长浔不发一言。秦宝扇见他虽然未动手,但是面上怀疑的神色却是没有消散半分,赶紧道,“阿爷可以叫他阿汜。”
“哦~”阿爷爽朗地笑起来,“在家里排行老四啊?”
秦宝扇尴尬一笑,挠挠头,“不是,是汜水的汜。他是在汜水旁边出生的,所以叫阿汜。”
“这样啊,那真是个好名字。”阿爷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远处一个亮着朦胧灯光的房屋,“来,我小老儿很久没有见着阿宝了,来我屋坐坐?今年雪下得好,山上的竹笋长得都好些,小老儿来做两个菜,当作,恭贺你们二人新婚。”
秦宝扇笑,正准备推辞。就见陈阿爷将目光投向了山的深处,“这大晚上的,山里不太平。再加上,哎,附近的秦府,前不久,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吗?死了很多人啊。那些尸体没人处理,随手就被丢在了这山上。”他的语气慢慢变得低沉缓慢,和着那冰冷的风传进他们的耳中,“阴气重,闹鬼嘞。”陈阿爷似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们二人这大晚上的,上山来做甚?”
秦宝扇不由得垂了眼睛,原来,他们的尸体,就在这里。
她只觉得后颈一阵发麻,但是努力平稳住了声音,“来山上,接露水。实不相瞒,阿爷,我今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了。后来上苍垂怜,捡回来一条命。活了过来。我阿娘去庙里求了一卦,说是要喝上七七四十九天纯净的露水,才能痊愈。我想了想,这山头的露水,怕是最好的,所以今日便过了来。”
“哎,这样的小事,你就跟小老儿说一声,顺手的事。”
“得要自己去接的才诚心嘛。”
“也是,好在是你有夫君相陪,若不然,你阿爹阿娘得多担心。”
“哦,说起这个,”秦宝扇捂了捂嘴,“阿爷切记不要告诉旁人我们在这,我爹可忌讳我来这山上。”
“行,”陈阿爷宠溺地笑笑,“你从小到大哪次上来我同旁人说过了?阿爷口风紧得很嘞。”
“真不来吃饭了?”
“不来了阿爷,下回,下回一定来。”
“好啊,”阿爷看着她,叹了一声,“好,阿爷等着嘞。”
“嗯。”秦宝扇眼中微微隐着泪光,“阿爷保重身体,等下回,定来拜访阿爷。”
“行啊,定要当心。别说碰不碰着鬼了,就是被什么蛇啊什么咬了,阿宝你这小身子骨,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