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死了?”秦宝扇顿时立在原地,似乎不太能够相信这个事实。明明昨日里她被捞出来的时候还是有气的,难不成……是她用石头敲那一下?
“昨日明明还好好的,谁知道啊,去了个偏院,也不知怎么就落了水。”
平日里跟阿兰要好的婢女哭道,“落了水就罢了,脸上还破了好一块,流了好多血。大夫好不容易止住血了,又开始发高烧,一直出汗。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泡在水里一般。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有人看了一眼秦宝扇,赶紧叫她住嘴,“翠竹姐姐,你可别说了。阿兰本来就受了罚,落水之后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那她为什么没有事?!”翠竹指着秦宝扇,“秦宝扇,你说,你也落了水,也挨了鞭子,为什么你没有事?”
众人都向秦宝扇看过来,她顿时只觉得旁人似乎都在说,秦宝扇,你杀了阿兰,你为什么杀了阿兰。她一时手足无措,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我……”
她们说得没错,那石头的确是她砸的,若是真是因为这个让她死了,那她秦宝扇不就是真的杀了人吗?
“你莫要说你没有,你没有那为何你二人都落水了?又为何她脸上还有被人指甲划破的伤口?!”
秦宝扇听到这,更是无法动弹。
指甲、伤口,她甚至还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汗从额角渗出来,“那是因为我见着她要自尽,却没想到她……将我拽了下去……然后……”
“好了!”华矢一身蓝衣从人群当中走出来,适时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道,“你们还吵什么?都是一个院子的姐妹,非要弄得如此你死我活的么?”
“可是华矢姐姐,阿兰平日里同我们最亲近啊……”
“你住口!什么亲近不亲近的,院子里除了主子,还有何人不一样?董侍卫都说了宝扇是为了救人才一同落水,如此善举你们还要怀疑她?难道日后你们失足落水,或者一心求死,不想让旁人拉自己一把?”
众人便沉默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各自都散了去。
秦宝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只觉四周的景色都在缓缓旋转。
她缓和了好一会才回到偏院。找了三根树枝,当作是香,将它们插在院中,当作是祭拜了。
“阿兰,”她声音很小,有些颤抖,“我不是顾意的,但终究是我杀了你。可是若我不打你那一下,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秦宝扇转身走回房中,却发现门口许多凌乱的脚印,自己的被褥衣裳统统都被浇湿了去,就是屋上的瓦片也被揭开了几片。
她心下了然,她们觉得是自己因着顾长浔和林昭的偏袒,又因为和阿兰有过节,便下手杀了对方。
头一次,秦宝扇并未有半分生气,只是安静地进了屋,找了个木桶接在那破瓦的屋顶下。将屋里的衣裳被褥一件件洗了晒好。
之后又去预支了一盆炭火和一捆柴,生起火来取暖。她不想去屋内,便坐在梅树下,抬头看着那光秃秃的枝桠。
这一夜雨,几乎是把梅花的花瓣打没了。火堆旁倒是暖暖的,但是她只觉得周身寒凉。这风寒是越来越严重了。自己摸了摸额头,也是滚烫。
她抱着双膝,将脸侧靠在膝盖上,轻声唱起了小时候阿嬷教她唱的童谣,“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小时候,她稍有不舒服,哪怕就是磕了碰了一下,阿嬷都会唱一些歌谣来哄她。
不知不觉,她的膝头就濡湿了一片。她猛地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直起身来,回屋拿了个扫把,将梅树下的花瓣扫了,埋在它的树根处,强行笑了笑,“老梅树,希望你明年,开得更好。”
秦宝扇扭头要回屋,屋外却传来春桃的声音,声音似乎有些焦急,“宝扇,竹园那儿忙不过来,你快过来吧。”
“诶。”她赶紧答应,急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去拿了一个面巾,遮住脸,跟了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春桃不解。
“我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了姐姐和公子。”
“你倒是个懂事的,”然后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过头问,“公子同你好过?”
宝扇听了,顿时脸涨的通红,“没有。”
“你别不好意思,公子对你这般,才这么些日子,比我们却要都亲厚。按理说,主人院子里头的丫鬟,都默认了是主子的人。”
“真,真的没有。公子不过就是……可怜我。”她微微低头,“我这种人,怕污了公子。”
春桃看了看对方,又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是肯定了她是个可怜的,便没有多问。但是转念一想,更惆怅了,这秦宝扇长成这样他都没碰,那她果然是没戏了。
竹园上下果然是忙成了一团。
林昭又吐血了。
秦宝扇怕真过了病气去,就只站在屋外头忙,但是又担心得不行,时不时往里头望。
顾长浔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了?”
随即,一个大铜盆就被塞到了秦宝扇的手中,“快去,倒了,再接一盆新的来。”
那盆里是一条带血的巾子,血从巾子上散开,弄得满盆都是。
宝扇急得就想进去,但是她又没法,只能看看屋内又看看盆,最后转身就去接水去了。
林昭病成什么样,谁都不可知。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脸上更是越没得气色了。
宝扇没事也会帮他诊诊脉,也明白,他的脉息又弱了。
只是打趣他道,“公子,这点,您当瞧瞧我。”
“瞧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