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道:“等哥哥回来再喝。”
金莲道:“不知道他多早晚来,不必等他。”金莲鼓足勇气,伸手握住武松的手,拉他到桌前。武松无奈,只好被扯到桌前坐下。
看武松衣服有些旧了,说道:“叔叔以后也会和那些达官显贵们来往,人靠衣裳马靠鞍,没有光鲜的衣服怎么行,明日也买块上好的绸缎来,我给叔叔做出来。”金莲说毕就用手在武松的肩膀上伸出实质和拇指,一扎一扎的在武松身上量。
武松不好意思扭了扭身,说道:“不忙,嫂嫂以后再说吧。”
金莲笑道:“那好,叔叔什么时候买了布料来,我什么时候给叔叔量身定做。我先陪叔叔喝一杯。”
金莲笑盈盈的拿起酒器筛酒,给武松和自己各倒上一杯。含笑望着武松道:“奴先祝叔叔,心想事成。”说毕干了这杯。手捏着空杯子对着武松道,“叔叔也请干了这杯。”武松也只好干了。
接着金莲又给武松和自己满上第二杯,金莲说道:“好事成双,叔叔这杯定要喝了这杯。”
武松看金莲言语失态,自己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说道:“嫂嫂醉了”,带要起身离开。金莲抢步过来,一手按着武松,说道:“不瞒叔叔说,在叔叔来之前我已喝了三杯,不醉怕不敢说出心里话。叔叔你也喝醉说出你的心里话才好。”
武松看金莲真的醉了,对金莲劝道:“嫂嫂不要喝了。”
金莲看武松不敢看他,呷了一口酒,起身站起来伸出一直白嫩的纤纤玉手,揽着武松的肩膀,媚眼如丝看着武松窘迫的样子,笑道:“嫂嫂喝醉了,不能再喝了,武松你替嫂嫂喝下这半盏残酒。”
武松恼了,伸手一打,把金莲的酒杯打在地摔成两半。武松口里怒道:“嫂嫂你这样做,猪狗不如。”
登时金莲感觉如晴天霹雳打在头上一般,无地自容,捂住了自己的脸泪如雨下。边哭边道:“我猪狗不如,我猪狗不如,我还未懂事就被人当猪狗卖进张大户家,张大户看我貌美逼我和他通奸,我虽身为下贱,但是我一直对自己说,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子。为了钱财趋炎附势,那才是真的猪狗不如。我不从张大户,张大户为了羞辱我,就把我嫁给你的哥哥,一个矮小猥琐的侏儒。我宁可被人羞辱,我也要等到意中人。我就嫁给了你哥哥,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我为什么不投生成一个猪狗,猪狗还有快乐的时候,我却都是痛苦。”
武松听金莲哭的凄惨,也心内戚然,低声说道:“嫂嫂不要哭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
金莲听了,哭道:“我一直在期望的意中人终于出现,可是我已经成了你的嫂嫂,你成了我的叔叔,我喜欢你我就成了猪狗不如,今生已无法改变。我如何还能活在这世间,武松我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等着你。”金莲说罢就抽出武松放在凳子上的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霎时武松一伸手把刀刃握住,赶紧一手把金莲紧紧的揽在自己怀里让金莲无法动弹。金莲满是泪水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武松,柔声说道:“武松,今天金莲能死在你的怀里,这一生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武松听了眼里含泪。
金莲道:“武松,我一定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的到来,不管多久我都会在奈何桥上等你。决不会改变。”
武松流着眼泪说道:“嫂嫂,你不会死,也不要死。”
金莲撒开刀柄,一模自己的脖子,并没有割到自己。
金莲哭道:“武松你不让我死,又让我怎么活?”
武松道:“嫂嫂,你不要死,先让我想想好吗。”
金莲正欲说话,听到门外武大的叫门声。
武松看着金莲近乎哀求的低声说:“嫂嫂给我两天时间,容我仔细想想。”金莲轻轻点头,武松慢慢松开金莲,把刀插进刀鞘,把刀挂在腰间,去给武大开门。
武大看武松在家就问道:“听王干娘说,她今天去问王招宣家的地,不知问的怎么样了?”
武松道:“刚才听王潮说,王干娘一早就去招宣府了,还没回来。我再去看看,如若王干娘回来,请她过来吃酒。”
说毕武松又去了隔壁王干娘的茶坊,武大挑着担子进屋,金莲早已收拾干净,迎接武大进屋。
武松来到茶坊,王潮道,他娘还未回来。
武松又回到家里,和武大金莲一起喝酒吃饭。武大觉得马上就要盖起高楼了,喜形于色。
武大喝了一杯,道:“金莲,今天你也多喝几杯。以后也要让你使奴唤婢的当太太。”金莲听了,不但不喜,反而面有愠色,说道:“刚吃几顿饱饭就忘了忍饥挨饿是怎么过来的。自己有手有脚,非要让别人骨肉分离做奴婢,安的什么心肠。”
武大登时脸红:“金莲我只是说笑,不要见怪,我以后不说就是。难得今天高兴,请多喝一杯。算是我赔罪。”
武松心想,真不知这命运为何去作弄苦命的人,明明是自己厌恶的人,却偏偏又在一起。又一想,哪里是命运的安排,都是人在作弄人罢了,却又推给不存在的命运。
金莲听了武大说,不好不喝,干了一杯,看武松不语,就问武松道:“叔叔怎的不说话,也不喝酒。难道还有什么心事不成。”
武松道:“哪有什么心事。只是在想王干娘何时回来。”
金莲道:“王干娘是一个办事妥当的人,她那张嘴,任是方的也能让人当成是圆的。叔叔放心就是,叔叔也请喝一杯。”
武松听如此说,端起酒杯干了。还未及放下酒杯,就听敲门声。
武大道:“怕不是王干娘回来了,我去开门。”
开的门来果是王婆。红红的面庞,一脸春色。王婆一进门就说道:“我刚回来就听我儿子说,都头去过两次了,请我来家喝酒。不愿我不回来害都头焦急,实在是招宣府的林太太因有日子不见了,非要留下我吃过饭才回来。刚吃过午饭我就急急回来向都头禀报。”
武松说道:“请干娘坐下来,先喝杯酒再慢慢说”。
金莲倒了一杯酒笑道:“久等干娘不来,先补上一杯把。”
王婆笑道:“多谢娘子,我就从命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王婆又道:“我见到林太太,先聊了聊家常李短,后又说起县衙东边的那片地,林太太起初说不卖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府里缺那几百两银子使呢。我说,新近的打虎英雄武都头看这块地闲置荒芜着实可惜,想买过去建个酒楼,日后定短不了向府上时时送酒送菜的。都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一千贯的赏钱,眼都不眨,都散于猎户们了。那块地荒着也是荒着不如太太说个价,就卖与武都头。看似是太太卖给他,实则是助都头成事。都头定是感激不尽的。林太太看我如此说,就说,好,看都头为阳谷百姓除害的份上,把那块地卖与都头。别人买必得三百两,今就二百两卖与都头。明日上午且来交割明白。”
众人听罢脸上顿时笑逐颜开。
金莲又给王婆倒上一杯道:“干娘的这番说辞苏秦张仪,纵横六国也不过如此,这杯酒是我们全家敬干娘的,必请喝了这杯。”
王婆笑道:“红娘跑断了腿,也是为他人做嫁衣。承蒙都头,武大,还有娘子看得起我,就再饮一杯。”又干了一杯。
武松道,:“干娘相助之情定会报答。明日我去县衙画卯以后,既回来随干娘去招宣府办理交割。”
武松道,:“明日我去县衙画卯以后,既回来随干娘去招宣府办理交割。”
几人又说起盖酒楼由哪个来建。都说城东的李诫是远近闻名的匠师。
武大道:“我与李诫最是相熟,听说县衙都是他画的图,每天他都要买我十二三个烧饼,明日我问问他给咱画个图来。这楼就交于他盖。”
武松道:“甚好,等把地买好就请他画一个图出来,再斟酌斟酌。”
商议停当几人又高高兴兴吃了几杯,尽欢而散。
等到夜深人静武松独坐床边,寻思着今日之事,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嫂嫂虽如此也是情难自禁。人生在世就连空中都说过食、色性也。哪个少女不想寻得一个如意郎君。哪个男子不想找一个美丽佳人。嫂嫂嫁与大哥实在是张大户给嫂嫂设置的一个火坑,只是让嫂嫂受煎熬,把她的青春,把她的活力一点点在这鏊子上熬干,看她在这滚烫的鏊子上挣扎。想看她再和别的年轻男子做出些男女之事来,辱骂她贬低她,在众人的口水中淹死她。这张大户太恶毒了,或许因此早早死去了。要不然,也不会饶过他。想到这里对金莲生出许多同情来。
既然她既有此心,以后定然生出许多事情来,无法预料。
胡思乱想了大半天,方才睡去。
第二日武松去县衙画卯归家,王婆早已等候多时。武松雇了顶二人抬的小轿,让王婆坐轿,自己步行,二人来至官人巷招宣府邸但见门口蹲着两个一人多高的大石狮子,后面是巍峨高耸的门楼,上面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五个鎏金大字《敕造招宣府》,下面是朱红的大门,门上钉着一排排小碗口一样大的锃亮的黄铜门钉。
王婆下了小轿,门房里迎出一个笑嘻嘻的中年老者,冲王婆拱拱手,说道:“王干娘等你好久了,快里面请。”
王婆也躬身施礼口里说道:“林大舅,万福。”
被称为林大舅的老者看了看王婆身边的武松,笑道:“这位就是打虎的武都头吧。那天披红挂彩我见过,只是隔得远看不真切,今天看真是英雄豪气。失敬失敬。”说着向武松拱拱手。
武松也赶紧拱手还礼,说道:“多谢林大舅抬举,日后请多多关照小人。”
林大舅道:“武都头可不要如此说,以后还得都头多多关照。”
王婆道:“二位不要客气了,咱们赶紧去见太太,以免让太太久等。”
于是林大舅引着二人进入大门,好大一个院子,左右各是五间带游廊的高大厢房,厢房前面各种着一棵遮天蔽日的松树,郁郁葱葱。正前方五间更加高大的堂屋,四根朱红的大柱子,矗立在石阶之上,衬托起堂屋的壮丽,雕花的门窗,门楣上飞龙走凤,更显气度不凡。穿过堂屋右侧小门,后面又是一个院子各东西厢房,前面才是正厅,早有两个小丫鬟开门在两旁侍立,走进正厅,看到中间墙上挂着王招宣祖爷爷兵部尚书,太子太保王景崇的画像,穿团龙蟒袍,扎金玉腰带,坐在虎皮交椅上一手持一本兵书,一手握在剑柄,目视前方,威风凛凛。左右书写一联,“诗书传家同松竹,忠君报国有丹心”。画下是一个条几,上摆着一方笔筒,一个花瓶前面一张楠木八仙桌,两边各摆一把太师椅,往下东西两边各摆放四把为宾客准备雕龙画凤的客椅。
林大舅请王婆和武松各在两边上首客椅坐下,又名丫鬟奉上香茶,自己进后堂去请林太太出来。
不多时就听环佩叮当从侧门走进一妇人身材修长,雍容华贵,面施粉黛,鹅蛋型的脸,弯弯的一丛柳叶眉。不大不小一张红唇。身旁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随时准备服侍。
王婆见了,起身施礼陪着笑道:“见过太太,这位就是昨日说起的武都头。”
武松见如此,也躬身施礼,说道:“小人武松,见过太太。”
林太太道:“都头免礼。早就听说都头打虎的壮举,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见了方知天下真有英雄。”林太太上下打量了武松几眼,心道原来以为是个粗莽的汉子,却原来风流倜傥自与众不同。
武松道:“谢太太谬赞,实不敢当英雄二字。小人原是飘零四海,承蒙史大人错爱,收留小人做都头,有了容身之所,现在更是感谢太太,助小人有了栖身之地。”
林太太听武松如此说,就说道:“蒙祖上荫德,留给子孙几多田地,那块地本自闲着不想卖的,以免闲人多话,昨日王干娘代为问询,武都头为阳谷打虎,我就先不顾管那些,助都头成事。二百两银子就与了都头。”
武松道:“我知太太是簪缨鼎食之家,怎会卖地呢,实在是帮助小人。小人深感盛恩,无以为报,小人愿出五百两给太太买下此地。等日后盖起酒楼,每月给贵府送三桌酒席,以谢太太的恩德。”
林太太听了喜上眉梢,笑道:“人道武都头豪气冲天,今番算是见了。”
林大舅更是笑逐颜开,道:“怪道县太爷器重都头,都头这般行事哪个不爱。”
武松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长处,只不过是知恩图报,在情义上看得比别人重了些。”
林太太点头称是,又说道:“人道是情义无价,都头如此世人已经不及了。”
王婆道:“人家买卖都争分夺厘的,咱们倒是互相谦让,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都盼着都头盖起酒楼来,我也跟着沾沾光也吃吃都头的酒席。”众人都大笑。
林大舅拿来纸笔,一个小丫鬟研好了墨,不过一杯茶的功夫,写了一张契约,招宣府,县衙以东十亩地卖与武松,上书东西南方范围。议价五百两白银。证人林大舅,王干娘。写毕都签字画押。
武松掏出五锭黄金,共五十两,折银五百两。交割清楚。武松和王婆又喝了一杯茶,说了些闲话。二人起身告辞,林太太挽留客气了一番,二人方出了招宣府,林大舅送出府门,王婆坐上小轿和武松向林大舅挥手告辞而去。
路上无话,到了王婆的茶坊,武松给过轿夫脚钱。二人坐下来说话。
王婆还没坐稳就说道:“二百两本已经说定,林太太那些话都是些场面话,都头怎么就一开口多花了三百两。”
武松笑道:“看林太太说的如此恳切,无以为报,不如此,心中会觉得亏欠别人。”
王干娘笑道:“都头好性格。和都头做事定没有吃亏一说。”
武松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道:“我已为干娘准备了十两谢银。干娘不要嫌少。”
王婆退却说,道:“邻里邻居的,为都头做这点小事,都头给我银子,这不是羞臊我吗。”
武松道:“得亏王干娘言语通畅,这么快就定下来,省了我许多筋力,干娘定得收下。如若不收我就恼了。”
王婆只好手下。
武松说毕回到家中,报与武大和金莲知道。武松拿出那买地契约来让金莲收起来。武大喜不自胜。
等到中午十分置办了酒菜,请王干娘过来,感谢跑腿尽心。
武松心想剩下的就是填土,垫平修建了。这建的不仅仅是一个酒楼,也是自己在这人世间自己理想蓝图的一个开始。自己想了十几年的理想终于可以实现了。心内也是非常兴奋。只是看到金莲拿眼睛频频扫他,心内又踌躇。自己无论怎么做,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都将是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