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华想起走时母亲阴沉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他要的和昨日一样,只是端走时多了一小碗汤圆,范昭来时那碗已经空了。
范昭看着空碗若有所思,“可是吃了忌口之物?”
杨风华小口喝着汤茫然道:“什么?”
筷子敲击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杨风华看他敲那空碗,“不过一碗水罢了”,怕他不信,故意清清嗓子,“解燥喉之焦。”
范昭:“若只一碗水,为何不吃饼?”
汤圆裹腹感极强,吃两三颗之后便觉得吃不动蒸饼了,杨风华拿着勺子搅汤,嘴硬道:“日日蒸饼,实在腻味。”
他一撒谎便会心虚,眼神左右乱飘,腰无意识挺直。
范昭心知肚明:“可要某去寻关妈妈探寻碗中之物?”
挺直的腰板瞬间榻下去,杨风华趴在桌上泄气道:“昭哥哥莫要罚她,玉团是某擅作主张偷舀的。”
杨风华脾胃不适,吃饭需特别注意,关妈妈是杨母身边的人,跟着杨风华一道来的临河书院。
这里为了培养学生自理,不让他们带小厮来,因杨风华特殊,山长只好把关妈妈安排进厨房,方便照顾他的吃食。
范昭了解关妈妈的脾性,很放心她,便信了杨风华的话。
若是他知道是关妈妈给的,大概也要怀疑关今越了。
范昭:“碗中何物?”
杨风华:“不过几颗玉浮梁团子。”
范昭顿时吃不下去了,气急道:“玉团滞脾,若是晚间腹胀难耐,某可管不了你。”
杨风华耍赖道:“那可不成,昭哥哥说好了要一辈子照顾某。”
这话是范昭九岁时说的。
那会儿杨风华将将落水,范昭立刻跳下去将他托起来,自己却被杨风华的挣扎按进水里,差点没救回来。
杨风华醒后自责了许久,坐在范昭床前哭着说自己连累了他。
范昭盖着三层背着躺在床上,小小的脸蛋烧的通红,被吵醒后没有生气,晕晕乎乎地说:“不是连累,是哥哥照顾弟弟,还想照顾风华一辈子。”
范昭火气瞬间没了:“这么久的事情,还记着呢。”
杨风华露齿一笑:“那当然,昭哥哥许诺,千金难换,某可不敢忘。”
范昭很小便意识到诺言之重重于泰山,从不把话说绝,能得他一诺,那便是上山下海也要践行的。
范昭:“莫要贫嘴,待会儿叫关妈妈晚膳时给你备碗消食汤。”
杨风华突然朝远处招手,范昭转头便看见不想理的人。
牧德真正朝他们走过来。
牧德真和孟怀仁两人正对着满座的膳堂发愁,眼角暼到一只手在晃,定睛一看,是杨风华。
杨风华:“两位可是在找位置?我们这儿刚好还有两个。”
牧德真和孟怀仁朝他们行礼,范昭回礼后便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他走的是与门相反的方向,牧德真好奇问道:“范堂长这是没吃饱?”
杨风华回头见范昭在和关今越说话,想起他刚刚说的,笑道:“无事,别管他。”
孟怀仁羡慕道:“杨兄和范堂长的兄弟之情真令人艳羡。”
听到别人夸他们,杨风华有些得意:“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确实比旁人深厚些。”
牧德真的礼仪没有其他人好,边吃边感叹道:“我喜欢妹妹,若是能有个妹妹就好了。”
范昭很快回来,他没有理那两个人,径直走到杨风华身边,“可吃好了?”
杨风华点头,对还在吃饭的两人道:“两位慢用,我们就先回去了。”
孟怀仁的目光随着两人移动,直到两人消失他还没有回神。
牧德真拍了一下,“孟兄这么想要个弟弟啊?”
孟怀仁:“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世家之间能有这样的情谊实属难得。”
牧德真满不在乎道:“孟兄出身滕州孟氏,羡慕他们作甚?”
还是不一样的。
世人逢高踩低,没落世族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块脏脚的踏脚石罢了。
孟怀仁掩住心思,笑道:“牧兄说的是。”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桌子上只有牧德真喝汤的声音。
孟怀仁:“牧兄可是跟杨兄关系不错?”
牧德真:“还行吧,某嗜甜,杨兄也喜欢。”
孟怀仁:“杨兄他不能吃甜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