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俞风坐上车后,一直带笑的脸瞬间转阴,他抓紧了简蔚的手扯过来,力道大到要捏碎他的骨头似的:“到底去哪了。”
简蔚的心猛一跳,知道陆俞风问的是什么,他直觉陆俞风是知道当时他和沉行川在休息室的,他在坦白和撒谎之间快速推测后果。
陆俞风眯着眼,微眯的黑眸淬了毒般令人心寒,简蔚顶不住,生怕陆俞风真的以为他和沉行川有点什么,嘴巴比大脑先一步说:“我真的是去吃水果了。”
说完他的肚子里就发出饥饿的咕咕声。
他懊恼地垂下脑袋,后悔撒谎了。
他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呢?这种行为实在太不好了,而且还是面对睿智过人的陆俞风,他一眼就能被看穿的。
可陆俞风却没继续追究他,瞟向简蔚的肚子,语气不阴不阳:“看来吃水果没让你吃饱。”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像是给简蔚台阶下。
简蔚本来就在说谎,他只吃了一小块蓝莓奶酪,半杯苹果汁,两个多小时的宴会下来,当然饿了。
陆俞风松开他,冷声吩咐司机去南淮路的盛樱楼。
在他们去盛樱楼吃宵夜时,沉行川也离开了。
他沉默地坐在行驶中的黑车豪车后座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支手夹着一根烟搭在车窗沿,白色烟雾融在夜色里,皎洁月光铺在他一截儿黑色袖子上,墨石袖口闪出乌亮的光芒。
简蔚的信息素对他实在有着几乎致命的吸引力,倘若不是他有着非常人般的忍耐力,理智早被信息素引出易感期,那绝不是他想面对的情况。
他不想再让简蔚怕他了。
沉行川吸了一口烟,苦涩呛人的烟气被他咽入肺腑,压制住体内因信息素得不到慰藉而不寻常的躁动,过了一会儿才有浅淡的烟雾从他微开的唇内漾出。
“哎!沉上将……”司机忽然出声,“前面有个人趴在地上!”
简蔚猜想是陆俞风自己饿了大半夜才来吃饭。
总不能是为了他这个男仆吧?不可能的,陆俞风没那么有闲心。
盛樱楼是一所中式庄园,仿古的建筑,诗意的水榭,古色生香的包厢。
陆俞风看出简蔚口味虽清淡,但重辣,不过现在太晚了,他点了几个养胃的菜:“你肠胃不好,晚上尽量别吃油腻麻辣的。”
他说完把菜单交还侍者。
简蔚惊讶地看着陆俞风,觉得他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等菜的期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陆俞风:“陆先生,我可以用用你的手机吗?”
陆俞风看他一眼,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给他:“怎么了?密码0110。”
简蔚没回答,低头解锁,然后在拨号界面输入他的手机号,拨过去后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一旁静静地等。
号码接通了,但简蔚的手机没有反应。
他皱眉咕哝:“我的手机好像出毛病了,别人给我打的电话我都没接收到。”
陆俞风看向桌面,抬起手在鼻子下摩挲两下:“谁给你打电话了?”
“上次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朋友。”简蔚还回去陆俞风的手机,“还有……”
正要说沉行川,一想起两人关系有点复杂,就没继续说了。
陆俞风却说:“还有沉行川?”
简蔚看他一眼,心说你脑子真好使。
陆俞风冷哼:“简蔚,我说让你少和他接触,你是不是背着我……”
简蔚打断他:“我才没有。”
陆俞风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闲闲地警告:“你最好是真没有。”
真是太蠢了,和沉行川共处一室那么久,身上都是alpha的臭味儿,都不晓得遮掩一下,他一靠近就闻到了。
用餐时简蔚很小心翼翼,还是没能避免有滴汤溅在衣服上了。
黄色的油点在白衣服上格外显眼,他忙拿纸巾擦,可惜没用:“怎么办,还能洗的掉吗?这衣服很贵吧,我没钱还啊陆老板。”
陆俞风一听就皱眉:“谁要你还了?”
简蔚诧异地抬头:“这衣服你不收回吗?”
陆俞风放下筷子,黑眸幽深地盯着他:“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还有,礼服只穿一次就扔了,我犯得着还收回吗?”
有钱人的礼服是有只穿一次的说法,不过也有勤俭持家型的,会把穿过一次的礼服回收给中级资产的平民使用。
至于陆俞风这种泼天富贵型的,他穿过的用过的只有扔掉一说。
简蔚算是长见识了,他心疼地摸摸身上的衣服,小声地问:“那我可不可以留着穿第二次呢?这身衣服又贵又好看,只穿一次太可惜了。”
陆俞风说:“随你。”
简蔚笑了下,说谢谢你。
回到家后,简蔚把那枚绿宝石胸针摘下来放回盒子里,拿去还给陆俞风:“衣服你要扔,这东西你总不能也戴一次就扔了吧?”
陆俞风真是要被气到无话可说,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到沙发上,阴森森地说:“给你的,不想要就扔了。”
简蔚见他寒着的冷脸,把想说的话全都吞回去了,忙捧着首饰盒跑走:“我知道了,谢谢陆先生!”
陆俞风坐到沙发里,闭上眼睛揉着眉心,还没喘口气,简蔚声音又回来了。
他扭扭捏捏眼珠子乱飘地问:“陆先生,我需要钱的时候可以卖掉它吗?”
陆俞风睁开眼,盯他看了几秒,磨牙吐字:“可以。”
简蔚夸陆俞风是个心善的菩萨,大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