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醒,你瘦了。是这一年在KLK过得不好吗?你……你的身体怎么样?没被那群alpha欺负吧?”
裴醒满脸嘲弄,沉默地看着他。
裴渊盯着他的脸,神经质地笑了两声。
“阿醒,你别这样看我。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小叔做错了事,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原谅小叔好吗?”
妈的,他真是闲得没事干了。这大冷天的他就多余听这傻逼废话。
裴醒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不开玩笑了。”裴渊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他。走得太急导致他呛了一口冷风,一手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
裴醒扭过头打量着他,眼神复杂。
短短一年的时间,裴渊就从原来意气风发的俱乐部大老板,变成现在这样头发斑白、眼窝深陷的模样。
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呛咳过后,裴渊面色惨白。
他吃吃地笑:“阿醒,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我不是你。”不像你一样,不会把亲人受的苦当做乐趣消化。
实在太冷。裴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风中颤抖,耐心告罄:“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我说我真的是来道歉的呢?”裴渊又咳嗽了两声。
他的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说话时掺杂着“嘶嘶”的哑声,像锋利的指甲挠在铁板上,刺得裴醒太阳穴隐隐作痛。
“法院的传票你收到了吧。”裴醒不欲再与他纠缠,烦躁地转移话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现在只需要罪魁祸首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解了他心口堵了整整一年的郁结。
“阿醒,你可真狠心啊。”裴渊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脸色又白了一个度,病态消瘦的身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我把你送到北美,你把我送进监狱。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扯平了?”
“扯平?”裴醒猛地撩起眼皮,明亮的双眸中带着明晃晃的鄙夷和厌恶:“有时候我真觉得,原来做人渣也要天分。不然你怎么到现在还有脸跟我提扯平?”
他嗤笑一声,唇角勾起极尽嘲讽。
“你的道歉我不需要。跟你这种在家人身上用尽龌龊手段的人渣赌狗说扯平我更是不敢当。论起狠心,我跟你比起来连百分之一都不如。”
“阿醒,你说话真的很伤人……”裴渊狠狠抹了一把脸,眼睛通红。
“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阿醒。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小时候你爸忙得顾不上你的时候是谁带你玩,是谁给你买各种你想要的东西,这些你都忘了吗!!”
裴醒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平日里,裴醒自认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虽然张扬,但是做出来的会“爆”的事都在自己的把握中。
只要是他放出的狠话,就没有实现不了的。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也会用尽自己的努力去拿到。
也正因此,黑子们再怎么骂他,在三连冠的辉煌成绩面前,也没法使用回旋镖和岁月史书来进行攻击。
我一定是被冷风吹傻了。
裴醒用仅存的理智如是想。
一直在强行压抑的情绪破土而出,左右了他的身体,让他在这个片刻能酣畅淋漓地遵循内心,对着眼前这个可恨的人吐出最刻薄的话语。
“裴渊,”裴醒的眼神没有支点,仿佛落在了虚空中,正透过眼前这个潦倒的中年人看向过去那个玉树临风,永远对他露出温柔笑意的青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想要补偿我,那就老老实实配合警方调查,在里面蹲几年,让我出了这口气。”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报复你我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裴醒疲惫地眨眼,脸颊已经被冻得发红,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冷颤。
“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一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想起来在KLK的时候,我就犯恶心。”
“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那么多人骂我,我好不容易眼见着要挺过来了。裴渊,你就行行好,走吧。”
裴渊呆愣地看着他,半晌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两步,又突然扭回来:“我能提最后一个请求吗?”
裴醒站在原地,表情冷漠,没有任何反应。
“等警方通报出来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公开解释这件事?”
最后一击落下。裴醒阖上眼,麻木地扯了扯嘴角。
可以说是他的意料之中,裴渊直到最后都只考虑他自己的名声。
裴渊见他不说话,垂下头又补了一句:“开庭那天,你会来吗?”
没有等来裴醒的回应,或许也是自知理亏,很快裴渊走了。
目送着他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背影,裴醒大脑中一片混沌。一天的好心情全部毁于一旦。
他此时连刺骨的冷风都几乎感受不到了,飘渺的目光落在裴渊消失的道路尽头,直愣愣地站着。
“在这站着干什么?怎么出来也不穿件外套。”
身侧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裴醒一惊,还没等他理清杂乱的思绪,找回往日那个体面玲珑的自己,一件厚厚的长羽绒服落下,把他整个像粽子一样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
裴醒:“?”
羽绒服还带着alpha的体温,裹上来的一刻瞬间阻隔了寒风,把他煨得全身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