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沈明烛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半晌。就在柳拂雪心中忐忑不安,以为沈明烛不会回答了点时候,却听他淡淡开口了。
“此事与她无关,不要多惹是非,做好你我应做的事就够了。”
“哈,应做之事?”沈天南冷笑道,“那你该做之事呢,可完成了?”
正当柳拂雪疑惑之际,却见面前沈明烛已然抬步,黑暗中,手上不知提着何物,慢慢走到了沈天南跟前,将那手上之物重重甩到了他的面前。
那东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地上“骨碌骨碌”转了几圈,等滚落到沈天南脚下,才终于停下。
月光铺洒下来,照到那“东西”之上。一瞬间,柳拂雪只觉头皮发麻,胃里翻腾倒海,最终却是惊骇盖过了恶心。
那东西,竟是一个人的头颅!
双目圆瞪,目眦欲裂!头颅上还附着的头发,掺杂着白发。应是才被割下不久,刀口之处,竟还有鲜血渗出,随着滚落到动作淌了一地!
脸上的皱纹与伤痕清晰可见,可看出此人临死前是如何的恐惧与痛苦!全然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样貌。
越看清一分细节,柳拂雪便越觉寒意透骨。她险些失声尖叫,双手猛地捂住了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那头颅……不正是季三长老吗?!
不正是半个时辰前还好好在议事厅中,与众人争论不休的季三长老吗?!
呼吸几乎都要停滞,柳拂雪心脏狂跳不已,浑身血液倒流,恐惧像一双看不见的大手般,擒住了她。
沈天南却是笑了,用刃尖勾住那头颅上杂乱不堪的头发,提起道面前,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来回打量了一番。
旋即看向柳拂雪的方向,却不是在看她,笑道:“季大小姐,可喜欢沈某送予你的这件礼物啊?”说罢,刃尖一挑,竟将那头颅甩了过来。
那头颅贴着柳拂雪的面颊而过,落到她的身后,因惯性而向后滚落。
季疏影缓缓从夜幕中走出,用脚抵住了那头颅。
“师姐……”柳拂雪怔怔地看向她身边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倩影,大脑已然如同一团浆糊一般,再也转不动半分。
见季疏影没有回应,柳拂雪突然有些心慌,下意识一把抓住师姐的裙角,焦急道:“师姐,是沈天南……是沈天南杀了季伯伯!还有季临风,也是他伤的!快,师姐,快,快把季氏弟子都赶快召集过来,将他们一网打尽,给季伯伯报仇!”
闻言,季疏影终于有了反应,偏头看看她怀里的季临风,又缓缓望向她。
只此一言,柳拂雪的心便凉了半截。
季疏影的细眉微微皱起,眸光之中有犹豫、不忍……却是没有惊讶与疑惑……
她早就知道了……
不……不可能……师姐不可能这么做!
柳拂雪不肯死心地不断催促:“快……快……师姐,再晚就来不及了……别让他们跑了,别让他们跑了!”
季疏影的眸光闪烁了片刻,刚要开口,却是被另一道森然的声音抢了先。
沈天南笑道:“叫人?何须如此麻烦?”说罢,他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竹筒。
季疏影眼神一凛,飞身去抢,却是来不及了!沈天南邪笑一声,细指轻叩筒后旋即,霎时,一道绿光从筒中直冲天而去!
霎时青光漫天,照彻长夜!
这是临安季氏的信号!
“你!”季疏影怒道,一掌向沈天南拍去。
却见沈天南侧身躲开,用扇柄轻拦住她的手腕,笑道:“唉,季大小姐,此刻可不是你我刀剑相向的时候。”
说罢,他指了指天,笑意更甚:“这信号能维持多久,季大小姐你应该比沈某我更清楚。季家庄的那些人,现在想必都已经注意到了信号,至多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便会尽数赶来。到那时……你又该怎么解释这‘满地狼籍’呢?”
说到“满地狼籍”这四个字时,沈天南别有意味的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柳拂雪,和她怀中奄奄一息的季临风,眸中寒光闪烁,隐隐有阴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