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学堂算是稳定下来,沈相楠得以抽空休息在竹舍,平日除了来往世子院,闲暇时间还要批复作业,可谓毫无一天是平白无事的。
他桌案前堆满的是学堂学生的作业,沈相楠从清晨坐到昏黄,直至最后一本作业簿子合上,沈相楠立即瘫倒在椅背,对着窗前的竹叶发愣。
佛面而来的风带着些许温热,吹得沈相楠莫名觉得烦躁。
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待在宫里的时间变长,自己的好脾气越会被突如其来的糟心事消磨殆尽,心气越发浮躁。
谢宁之是怎么做到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是不是他从来不会动气?那早晚该成圣人了。
沈相楠心想,他光批一天作业就生生被五花八门的答案气笑数十次,无论怎么抑制,他学不来谢宁之的云淡风轻。
初夏泛起微热,沈相楠在案前坐了一天,好不容易能起身溜达,沈相楠走出卧房,随手将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心里的燥热总算褪去大半。
他看向窗边,想到自己第一次来竹舍时,嘴里说的喜欢并非客套。
他是真的很喜欢住在竹舍,再有不顺心,望着门外竹林出神片刻,回神时烦闷也就烟消云散了。
沈相楠的指尖抚摸过桌上摆放的铜熏香炉。
从开始的难以入眠到如今闭上眼就能轻车熟路摸清所有陈设,原来不知不觉,他来竹舍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思绪飘散片刻,沈相楠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他转头看去,顿时怔在原地。
谢宁之刚沐浴完,用毛巾轻轻擦拭湿漉漉的长发,眼角还留有余红,平日白皙如雪的肌肤此时略微透出一丝红润。
是真好看。
沈相楠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当不了圣人。
谢宁之看他坐在窗前发愣,于是走过去问:“作业批完了?”
沈相楠喉头无声滑动,良久才回道:“嗯。”
谢宁之擦拭发间滴落的水珠,全然未发现沈相楠莫名迟钝地语气:“你的时间用的长了些,以后批顺手就会快许多。”
这句话沈相楠听见了,无奈他没听进去,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燥热随谢宁之的嗓音再次涌上心头,一点点焚烧沈相楠的思考。
鬼使神差似的,沈相楠伸手触碰谢宁之握着毛巾的指节。
“我帮先生擦吧。”沈相楠低声说。
“嗯。”谢宁之没想什么,停下手中动作。
沈相楠向谢宁之凑近,接过毛巾替谢宁之擦拭,有水珠顺着发丝从谢宁之的脸颊滴落至锁骨,沈相楠能看的清楚。
离得太近,他的目光能清晰侵/略过谢宁之的每一寸,深邃眉骨之下是剔透如春/水的双瞳,挺拔的鼻骨之下是轻抿的红唇。
比起平日周身如远山披上朦胧白雾的疏离,此时面前的谢宁之是难得一见的怡然。
沈相楠晦暗的眼神就这样肆无忌惮游走在谢宁之深刻的骨相间,一遍又一遍反复摩挲。
谢宁之原先习惯性将头微微低下,所以他瞧不见沈相楠炙热的眼神,不过沈相楠难得这么安静,一句话也不肯说,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于是在他抬头一瞬,谢宁之就能看清沈相楠是怎样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里有欲/望,有克制,有难以言说的爱意。
沈相楠没有逃避,他在谢宁之如盈盈秋水的眸光里看见自己的倒映,他甘愿沉沦在波光粼粼的水色里长眠不醒。
谢宁之将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回应沈相楠,波澜不惊的春水在玉壶光转之间坠进明晃晃的一弯月,氤氲水面乍时皱起圈圈涟漪。
那弯月还不知晓自己做错什么,若无其事于春水平添一抹艳色,令人心颤神迷。
沈相楠乱了呼吸,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抬手捻起谢宁之落在鬓边的发,缱/绻的贴合谢宁之的耳廓向后缓慢挽去,暧/昧非常。
谢宁之含着淡淡笑意明知故问,“沈相楠,你在想什么。”
“想先生是不是会不吝赐教学生任何事。”沈相楠声音喑哑。
“是你的话。”谢宁之微微偏头,撩拨似的,尾音如丝弦诱引沈相楠靠近,“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沈相楠弯起嘴角,俯身贴在谢宁之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嘴唇若有似无擦过谢宁之的耳垂。
他缓慢说完,起身持着狡诈似的眼神去看谢宁之的反应。
谢宁之神色慵懒,听完沈相楠所言也不为所动,眉眼隐隐藏有几分挑逗意味,佯作沉思片刻,他说:“除了我,你还想找谁教你呢?”
沈相楠暗骂一声,两手小心翼翼捧起谢宁之的脸将他抬向自己,唇碰到唇,难以自持陷入眼前痴/缠。
谢宁之身上的药草香被刚沐浴完的皂香冲淡大半,那是和沈相楠身上相同的味道。
不够,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唇齿相缠,想占有眼前之人的欲/望如潮涌吞没沈相楠的理智。
沈相楠呼吸急促,力度显然控制不住加重,谢宁之要被他吻的喘不上气,虚掩在沈相楠胸前的手轻轻推了推沈相楠。
他没有换来片刻喘息,只有沈相楠的变本加厉。
嘴角不受控制溢出津液,流淌下极为隐蔽的一道水光,沈相楠终于放开谢宁之的唇,鼻间和他相靠,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没等谢宁之好好缓过来,又长驱直入复吻上去。
他的手顺着谢宁之倾泻而下的长发向下伸去,一手托起谢宁之,在几近失控的边缘喑哑耳语:“谢宁之,我默数三下,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