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间寒凉,别睡太沉。”谢生如此道。
沉渊闭目听话地点点头,谢生险些又要错觉他只是个十多岁不知世事的少年。不过未想太多,谢生复又垂眸闭目浅眠而去。
恍惚间周遭没了那些弟子收拾东西的细细簌簌声,一时归于死寂。就在众人以为一夜就要如此安然度过而安睡时,死寂霎时被一道尖叫声划破。
“怎么了!”混乱之中不知何人问道。
“我......我、方才看、看见诡了!”
“什么......”
“就......就白花花的一个影子......飘在、飘在那林子缝里!”
“镇定!大家在周遭布好结界......”
混乱之中声音断断续续地落在谢生耳中,然而眼皮却重得怎么都睁不开。
“谢生......谢生!醒醒!”
费了好一会儿劲,谢生撑开眼,只见沉渊慌乱的神色有一瞬空白,而后缓缓松了口气镇定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谢生掐了掐眉心,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由于他身体缘故,夜间大多无法深睡,更不用说在此地还是坐靠着树干而歇,更不该睡得那么沉。此地怕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沉渊冷声道:“他们都不见了。”
谢生登时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方才此起彼伏断断续续的人声瞬间消失,仿佛只是他梦里的一场幻觉。谢生有些不可置信。
他从地上站起身,正意图用神力探查一番,却被沉渊按住手,“先别耗费法力。四处看看去。”
谢生一愣,点点头。方才自己险些冲动行事,幸亏沉渊拦下了。谢生冷静下来,道:“我们怕是一踏入此地就入了幻境。”
沉渊点点头,却一时未言语。两人在山间寻了一圈,天际隐隐现出鱼肚白,竟要天亮了。
日头还未出来,两人发觉才到了馥山的半山腰。
谢生心中莫名想到这馥山怕是比怀碧山还要高些。
两人一步一步往山顶走去,途中发现这馥山竟是个阴阳山,朝着东州的那一面是密林,而朝着漓川的那一面满是枯枝焦土。
日头渐升,谢生望着远处的红日出了神,被沉渊叫了回来,“那边是不是有座屋子?”
谢生回过头一看,走近了才发现竟是一座道观。观门口挂着的牌匾上端端正正地写着“默音观”三字。谢生一愣,这竟是供奉战神之女默音的道观!
沉渊在一旁道:“你说这些山神怎么都喜欢把观啊庙啊建在半山腰?若是我,要么建在山脚,要么建在山顶。”
谢生抬头看着默音二字,顺口道:“为何?”
沉渊道:“修在山脚,那便是此山是我开,要入此山处,得问过我的意见;建在山顶,更是睥睨山下,唯有与天争高才不失为一山之神。”
谢生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两人抬脚入观。方一入内,便觉清风拂面,观内院中桃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人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地,周身舒畅,连初升的日光都更为和煦了起来。
一位小道士携着一身香火味迎了出来,对着二人行礼,而后却伸出一根手指放于嘴前,示意二人静默无言。
谢生与沉渊对视一眼,心底都明了入此观内不可说话。
小道士一双眼水灵灵的仿佛通人心,见二人将观内规矩了然于心,也浅笑着点点头。
谢生却觉这小道士天生亲近人,叫他一见如故。他回笑着颔首致意。而后二人跟着小道士往主殿中走去。
可行至半道,谢生惊觉,这小道士脚下没有影子——
谢生随即回过头,用眼神示意沉渊,他不住地往小道士脚上瞟。沉渊总算反应过来,牵过谢生的手,安抚后写道:
“无妨,且看他们如何。”
“他们?”谢生疑惑地看着沉渊。
沉渊朝观内示意。谢生抬头一看,只见主殿内还有一个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