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生微一点头,浅笑道:“辛苦诸位告知与我等。”
其中一名弟子道:“这有什么,你们方才在阵中毫发无伤,还有这位百毒不侵的少侠,实在叫我等佩服。”他面色激动地拱手夸赞,还笑着往零榆那边看。
零榆回笑道:“那各位大侠可发现此阵是何时被破坏的?”
拂风剑派几名弟子其实瞧着比零榆大不了多少,脸上大多还带着未脱的少年稚气,听零榆一句大侠倒也受用,便有人道:“破阵后发生如此离奇的事,若是早有此事想必早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我等来赫城这么多天,也曾路过此地,那时还并未发现此地有何蹊跷。”
“那如此说来,是近两日才被人破坏?”零榆摸了摸下巴故作疑惑道。
“说不准是冲诸位来的。听闻赫城百姓寻常不会靠近此地,你们原先就在此地歇息,可是与顾家人有何渊源?”
零榆嗤笑道:“为何来此地就一定与顾家人有关系?若是有外城人流浪到此一无所知,只见此地空无一人恰巧留在此地歇息呢?”
顾望开口道:“未必是为顾家人。也许是因东州主与天师——”
众人循着顾望的视线看向角落被捆的那人和闭目养神的那人。天师那般清冷脱俗的人不可能如此狼狈,那想来一旁身着银白华服,戴着银白纹饰面具的人就是天师了。几名仙家弟子暗叹。然而看向那被捆着的人时,却几番端详才有一人问道:“此人是谁?”
端坐在吴辛不远处的萧焕轻轻睁眼开口道:“玄北军领将,吴辛。”
有弟子出声道:“那为何将他捆着,是犯了什么事了么?”
谢生走上前,温声问道:“那宿魂阵是你破的吧?”
吴辛摸不清此人路数,见其语气温和,反倒没狗急跳墙,状作无辜道:“你方才不还在城墙上瞧见我了么?本将何来分身到此地破坏那什么阵?”
方才那弟子补充道:“白日破坏也可,此阵被毁后到了晚上自会发作。”
“......”吴辛冷笑道:“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
顾望出声道:“今日东州主和天师巡访至风澜关,来此地犒军,若是今夜在顾庄弄出什么动静,难说不会惊扰到他们,届时因顾庄邪祟作乱,主上派众修士来此地镇压,大不了一把火将那些顾家人的尸骨都烧了,也好叫吴将军安心。”
“至于为何到此时玄北军都还毫无动静,应当是天师大人出面制止了吧?”零榆问道。
天师轻轻摇摇头,只平静道:“吾难得出一次中城,听闻这赫城顾庄是烨王的出身之地,因当年的事心怀愧意,本意只是悄然来此探望。”此言一出,听者各有各的思量,但大多都是在疑惑天师为何会对烨王之事心怀愧意,然而隔着一层面具,众人也看不见天师的神色。天师继而语气平平地补上最后一句:“不料此地的问题竟如此棘手,终究是吾思虑不周。”
拂风剑派那群弟子中大多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好奇问道:“天师当年是对烨王做了何事?为何心怀愧意?”
潜心修炼的修士到底还是不理解天师于平民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此发问却不自觉有何不妥,反倒是一旁的吴辛惊异地看着发问的那人,仿佛是没见过何人对天师如此大不敬。
天师却好似不在意这些,仍旧是淡淡道:“实不相瞒,十六年前,吾因病失明,其后三年的记忆始终不曾想起。三年后失明治愈,才被人告知顾家与烨王之事——实在有愧。”
“你说什么?那三年之间发生的事你一概不记得了?”顾望神色激动,若是如顾垚所言,顾家是因天师占出祸世魔星,东州主心生忌惮才设局陷害顾氏,那如今天师所言,竟让顾氏几百人含冤而死成了个笑话。
天师起身看向顾望,他心中有诸多思绪却不知从何言说,几句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末了只能颔首祈祷道:“愿九天诸神护佑顾氏永世安平。”
顾望讥笑道:“天师尊口一开,短短一言便能定下世人生死,此刻却还为我顾氏先辈祈求来世福祉,真是......”顾望欲哭无泪,只能无奈地笑了起来,而后咬牙道:“顾望在此......谢过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