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
下一秒纪遥接过电话:“许雨齐,你儿子生日帽已经戴上半天了,正翘首以盼等你呢,你真不来了?不来的话也行,那你先别挂啊,听我们唱完生日歌再挂,让你这个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它抚养成——”纪遥及时刹车,“狗……的老父亲也有一点参与感。”
许霁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免提——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
歌词简单,清晰明了,非常具有指向性。
三个整齐划一的声音毫无感情地给阿拉斯加唱完了它的生日歌。
音乐停下来的那一刻许霁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跑调,两个没调,丢人现眼。
车里死一般的安静。
陶斯允终于抬头,“今天是萌萌的生日啊?”
“嗯。”
“它几岁了?”
许霁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三岁。”
陶斯允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知道今天孩子过生日还把人家长叫出来给自己帮忙”的愧疚感。
挺莫名其妙的,但越想越不好意思……
陶斯允轻轻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那个,要不你现在回去吧,没过十二点,一切都还来得及……”
许霁从后视镜里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让我回去和狗坐一桌么?”
陶斯允愣了愣,“啊?”
***
许霁手里拎着陶斯允的一只鞋和一小袋药,抱着她上楼。
陶斯允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她去酒店给边澄子送东西那天,她和许霁当时在电梯里尴尬得像是陌生人。
可现在……
现在……
她抬头,从电梯镜里看到他们现在的姿势以后又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了。
公主抱。
还是单手的公主抱。
许霁的手臂从腿弯穿过,她全部的重量几乎都压在那里。
这种身体悬空,找不到支撑点的感觉让她既紧张又害怕。
陶斯允后背紧绷着,很累,可手上却是一点也不敢松劲儿,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她必须两只手搂着许霁的脖子才能从他身上获取到足够多的安全感。
柔软的发丝在脖颈间蹭过来又蹭过去,若有若无的轻痒从喉结的那一点逐渐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几次下来,许霁呼吸都重了几分,抿紧了唇线,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不怀好意地问道:“抱这么紧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眼神里饱含着难以言说的深意。
当然是怕你把我摔了,不然你还以为我这是故意在占你便宜吗?!
不过这句话陶斯允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口。
但是当她联想到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以后,心虚之余,为了摆脱自己对他有任何身体上的非分之想的嫌疑,于是很有骨气地小声说了一句:“那你放我下来好了。”
反正就几步路而已,她坚持坚持,就算是爬也能爬到家门口。
不然总搞得好像她对他蓄谋已久,想入非非一样,仿佛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会是:“你不会想睡我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一晚上的报价还是六位数来着……
她可睡不起。
陶斯允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
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很克制的哼笑。
“你闹什么脾气,当着那个男生的面怎么不说让我放你下来?现在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了?”许霁抱着她出了电梯,走到门口,停下来,语气耐人寻味,“那会儿是谁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又是谁抱了我一路都不撒手的,陶斯允,你可以啊,确定要跟我玩儿过河拆桥这一套?”
“……”
陶斯允自知理亏,默默垂下了头,很怂得没有接他的话,乖乖掏出钥匙开门。
到家以后,许霁把她放到了沙发上。
他从冰箱里取了个冰袋,用毛巾包住,开始给她冷敷。
接触到皮肤的瞬间,陶斯允缩了一下,许霁的手顿了顿,动作放轻,放缓了一些。
她抿着嘴,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就是条件反射……”
许霁蹲在她面前,挑眉问道:“很疼?”
陶斯允吸了吸鼻子,“嗯。”
只有经历过脚扭伤的人才知道这有多痛苦,是一般的疼痛比拟不了的那种疼。
“忍着。”
“……”
陶斯允屈起那条没受伤的腿,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垫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只觉得身体特别疲惫,不怎么想说话,不知不觉开始出起了神。
过了一会儿,许霁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
“好点了吗?”
凉丝丝的,很舒服,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点。
陶斯允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目光纯净温柔,意识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副呆呆萌萌,毫不设防的模样,很像森林里的某种小动物——
胆子很小,总是迷路,眼睛湿漉漉的,见到人会害怕,躲得远远的,然后悄悄从大树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看……
“喂。”许霁见她没反应,散漫一笑,突然使坏,用握了半天冰袋的手捏了捏她的脸。
陶斯允被冰得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