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不是说不来了么,我们仨正准备斗地主,刚好凑一桌,不缺你,还请回。”蒋圳站在门口,做出非常标准的送客手势。
许霁给出了一个离婚男人最常用,也最有说服力的理由——看孩子。
这下蒋圳不得不让他进了屋。
蒋圳看着一旁“父慈狗孝”的画面,调侃道:“不是,陶斯允居然会主动给你打电话,我没听错吧?她找你干嘛啊?”
“假装她男朋友。”
“假装?”蒋圳暧昧一笑,随机打出一张散牌,敲敲桌子,表示自己没懂,“怎么个意思?你俩现在是到了什么阶段啊,都开始玩儿上角色扮演了?”
“字面意思。”许霁扬眉看了他一眼,随手撸着黏在他身边的阿拉斯加,言简意赅。
纪遥的视线也从扑克牌上挪开,和曹文正对视了一眼,牌桌上的三个人各自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地“噢”。
曹文正“啧啧啧”,一脸“你们俩可真会玩儿”的表情,打着牌还不忘抽出空给兄弟出馊主意:“现在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哥们儿必须得抓住啊!来,我教你,今天她不是让你假装她男朋友吗,听我的,明天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让她再假装是你女朋友,你俩这样那样一下,假戏真做,多做几次,不就那什么了么。哎呦我操四个K,炸了!炸了!你说是吧老蒋,老蒋?我炸都炸了你还出个屁的2!!”
蒋圳:“……”
许霁低头瞥了眼手机,语气狂妄道:“用不着假装。”
纪遥:“……欧哟?”
朋友圈那一栏多了个小红圈,上面显示两条新消息。
他发的那条朋友圈仅对陶斯允可见,萌萌生日的照片是那会儿挂完电话以后纪遥发给他的。
阿拉斯加吐着舌头,脑袋上歪歪扭扭地戴着明黄色的生日帽,面前的狗盆里是纪遥专门为它烤的一个圆圆的面包胚,没有添加任何的奶油,只用草莓摆了一圈儿,然后再铺上颜色看起来像是巧克力的狗粮。
蛋糕上面插了一根浅蓝色的数字蜡烛,是一个正在燃烧的“3”。
看上去特别有爱,仪式感十足的生日。
陶斯允给许霁点了一个赞,想了想还是把“生日快乐”四个字从输入框删掉了,就只评论了一个小蛋糕的表情。
阿拉斯加伸长爪子去扒拉弄到沙发缝里的狗粮,许霁不耐烦地拍了下狗脑袋:“起来。”
这家伙现在几十斤重,沉得不得了,许霁的大腿都快被它给压麻了。
***
决定养它的时候许霁还没毕业,那天等他赶到已经很晚了,其它和萌萌一窝出生的小奶狗在白天已经陆续被领养人接走了,就只剩下它。
小小的一只,看上去还没他的鞋大,孤零零的缩在一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怯生生地盯着他看,仿佛是在埋怨他为什么现在才来一样,叫声特别可怜。
“疫苗那些都打过了,很健康,今天好几拨来领养的人全都被它凶了一遍,最后它的兄弟姐妹一个一个都被挑走了,现在倒是没力气凶你了。”
狗主人得知他是临时从京浮赶过来的以后有点傻眼,毕竟为了领养一只小狗崽专门从外地赶过来,路上还不够折腾的,实在犯不着,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让朋友帮忙转发领养消息还特地注明了,为了方便仅限于南泽市区,没想到这人居然坐飞机来的。
许霁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试图让它开始习惯他的味道,然后拉开外套,把它放进自己怀里,贴在胸口上,轻轻安抚着精疲力尽的小家伙。
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几个室友见他衣服里钻出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全都失望不已。
一个二个摇头叹气,纷纷终止了好奇了一晚上的猜测和想象。
“合着昨晚夜不归宿原来是因为它啊?我们还以为您去哪儿艳遇了呢!”段敬一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身体却很是诚实,捏着阿拉斯加的后脖子把它拎起来逗了一会儿,左看看右看看,瞅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性别,于是好奇地问许霁:“公的母的?”
“公的。”
“……我操!你别这么猥琐行不行。”徐宸赶紧找了个空的鞋盒,垫上毛巾,及时解救下了不断挣扎被强行验明性别的阿拉斯加。
宿舍里明确规定不让养宠物,身为寝室长的陈丰头疼得不行,不知道许霁是哪根筋搭错了非弄只狗回来。
几个人还没想好怎么藏匿许霁带回来的这个“违禁物”才不会被宿管阿姨发现,结果许霁忽然说想在校外租房子。
这下其他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不是,老许,你要是和女朋友出去租房子同居我还能理解,为了养狗租房子我也能理解,但是……你昨晚专门买机票去南泽接这个小狗崽子,回来又说要租房,我就不太能理解了,这狗上辈子是救过你的命么,你要报恩啊?”段敬一一脸好奇地问。
陈丰手搭在许霁肩上,一脸玩味,调侃道:“人家都是金屋藏娇,我们这位可倒好,金屋藏狗,还是一公狗……”
许霁的执行力很强,很快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区租到了一个不错的一室一厅,周末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阿拉斯加就搬了过去。
住在一楼,也不用担心毛孩子疯跑的时候会打扰到楼下的邻居。
小阿拉斯加乖乖趴在鞋盒里面,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新环境,半天都没动。
在宿舍藏了一个星期,随时都会有人进来串门,然后他们就会盖上鞋盒,不让别人发现它。
它已经习惯了这个舒适又安全的小窝,习惯了黑暗,待在里面会让它感觉到足够的安全感。
许霁坐在地上,把它抱了出来,任由它趴在自己的腿上,放松一笑。
“我们到家了。”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东躲西藏了。”
许霁想起来还没有给这个小东西取名字,一边挠着它的下巴逗它玩儿一边自言自语地征求它的意见:“就叫‘萌萌’行不行?”
***
自从许霁在校外租了房子以后,宿舍那几个人平时有事没事就过去撸狗过夜打游戏,完全把那儿当成了自己家,一点也不见外。
有一回拿了奖学金,三个人狠狠宰了许霁一笔,在出租屋点了一桌贵死人的海鲜外卖。
段敬一当时刚追到隔壁大学的系花,每天都处于热恋带来的快乐之中,毛头小子藏不住事,兴高采烈地给室友们分享起了自己和对象甜甜的恋爱。
这家伙全身上下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嘚瑟得不得了。
其余三个人在桌上聊得火朝天,许霁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听了半天三个人的恋爱史,沉默了一晚上。
几杯酒下肚以后,段敬一忽然就开始操心起了兄弟的终身大事,醉醺醺地问:“老许,你不会真想当孤家寡人吧,学校那么多女生全都没感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跟我说说呗。”段敬一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让我女朋友从她学校给你介绍一个最好的!”
许霁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苦涩一笑,叹了一口气:“多好?有‘桃乐丝’好么?”
许霁的硬件条件绝对没得说,即使在人才济济遍地都是各省市高考状元的京浮大学也属于是拔尖的,他还是网球社的社长,长得帅,家世好,明里暗里对他表示好感的人不少,有些女生甚至还是因为他才加入的网球社,结果却没一个人能拿得下他。
同一个宿舍住了好几年,这还是陈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许霁吐露心声。
作为早恋那一批的过来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绝对心里有人了,所以才寡到现在,谁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