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找到贾黔羊,掌心同时催动起灵力,更加炽烈的火焰从贾黔羊脚下升起。
她不会忘记,这里最该死的人是谁。
一颗接一颗火球从她手中飞出,直将贾黔羊整个人淹没在火海里。
但火海中,一道幽蓝的光圈扩散开去,光圈所到之地,火焰尽数熄灭,贾黔羊的身形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他周身没有丝毫被灼伤的痕迹,甚至连须发也丝毫无损。贾黔羊手中的鸠杖触地,幽幽的光芒正以鸠杖为圆心扩散。从第一道火球出现时,他便早有防备。
“想不到,传说中的羽族,竟然让我遇上了,你藏得可真好啊……”贾黔羊望着半空目光微微眯起,全然兴奋。
小江没有回答,只是不断攒出火球,将火球射向贾黔羊。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死。
可这次,贾黔羊身边仿佛有了隔绝场,任凭她如何催动,都不见效果。
而随着她不断使用灵力驭火,她身体的炙痛更加剧烈,每一道火焰升起的同时也在灼烧着她自己。和上次面对山神不一样,没有绿玉石的效力引导,从未经受训练过的身体贸然召唤这样强度的烈火,再持续下去,她的身体也会同样变成焦土。
可是不这样,所有黎越寨的人都会死。
这是她造下的孽,只能她来偿还!
小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黎越寨人也在看着她,他们或殷切或激动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她是他们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天空中一道带着火的鞭子如闪电落下,劈向贾黔羊,这一刻的天地亮如白昼。
这一下将贾黔羊的身体打得皮开肉绽,空气中弥漫出肉被烧得焦糊的味道。贾黔羊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身体变得焦黑,无法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人终于支撑不住极速坠落在地。
小江尝试着再次汇聚力量给贾黔羊再来致命一击,可是力量仿佛枯竭了,她看到自己手上皮肤上也开始寸寸皴裂,手心是一块焦黑的疤。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是,贾黔羊忽然动了。
他挥动手中的鸠杖,有幽光从四面八方而来,被那根墨黑的鸠杖尽数吸入,杖身的黑色如活物般涌动,有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虚幻人脸从杖首争前恐后地从杖首涌出,哀嚎着试图摆脱鸠杖束缚,却又在下一刻被杖首的鸠鸟吞噬。
即便小江没有正经修习过术法,也知道这在吸噬祭场上的亡灵!
还没等小江站起身,贾黔羊便用鸠杖在夜空中画出一道封印,封印在结成的那一刻迅速飞向小江,如同绳索一般将她捆绑得再也动弹不得。
她的腿脚,和她背上新长出的翅膀,都被这道封印牢牢缚住。
下一刻,焦黑的人影忽然在瞬息之间移动到她面前。小江只感到腹上一阵冰凉,她低头,那把黑色短刀正插在自己腹中。
“哈哈哈哈……竟让我遇到了一个半神血脉。”贾黔羊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面目笑得越来越狰狞,“不知道是我太幸运,还是你,太不幸。”
这一刻,小江的身体里不只是灵力在消散,就连血液里的热度都在消退。
但贾黔羊犹不放心,又在她腹上捅了第二刀。
刀伤和她身体本来的灼痛相比已经算不上什么,刀刺进身体的瞬间她只觉得寒冷。
她第一次知道,这把刀原来这么冰冷。
那天她将它刺进山神颈间的时候,它也会感觉到一样的冰冷吗?
第三刀没有刺来。
“放开她!”
贾黔羊侧过身,小江看见他身后的青黛。
青黛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把匕首,对着那具本该是她爹的身体毫不犹豫地刺下一刀,“你这个妖人!从我爹身上下来!放开她!”
青黛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但当她看到江渔火被贾黔羊捉住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这是她信奉的神。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神仆,甚至神在她身边她都认不出。
但这一刻,她誓死也要保护她的神明!
“无知的蝼蚁。”贾黔羊嗤笑一声,看都没看伤口一眼,普通的兵器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下一刻,那只从江渔火身体里抽出来的短刀就划破了青黛的喉咙,血溅到小江眼睛里,立时就有泪水涌出来。
“青黛!”小江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曾经骄傲无比的巫女倒在地上。
她挣扎着爬到青黛身边,胡乱地想要帮她包扎伤口,“不要死啊……青黛,明明可以走掉的,为什么要回来?”
看到她过来,巫女将要涣散的目光忽然迸发出光亮,青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艰难开口,“和你一样。”
青黛嘴角涌出一大口血,喉头不断抽动,“这是……我应该的……”
青黛用力握住她的手,喉头的血不断上涌,气息微弱如游丝,话音断断续续,“江渔火……从前……对不起……你要……活着……你比谁都……更应该……活下去……”
“不!不要死!没有人该死……”小江抽泣着回握住她的手,但那只手却骤然间无力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