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冷冷地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脚步一动,就听到赵芳进那惊恐的求饶声:“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赵春并未向他前进一步。
他那小丑的模样只让赵春眼底渗出更多的厌恶。
赵春撇过他,就抬头往季忆的方向看去,沉默几秒后,他对季忆道:“这是,给你的订金。”
季忆蹙眉。
赵春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我有事求你。”
他已经非常靠近季忆。
季忆捂着脖子,往后一退。
赵春却突然伸手抓住季忆的肩膀,迫使他站在原地,他静静地深深地扫过季忆的脸,忽然笑了声。然后侧过脑袋,靠着季忆,将唇抵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告诉你,周家的秘密。”
季忆没出声。
赵春重又支起身子,直了直背脊:“以前我就看好你,甚至嫉妒你。赵思洋说喜欢我,可我每次看她时她总在看你,她用各种办法接近你,却对我冷言冷语。”
他挑了挑眉,好似云淡风轻,但季忆能听出他现在是真的不甘懊悔和痛苦。
季忆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因为没有证据的解释,赵春不会相信。
而且他心里也不是那么想解释,从心底讲,他希望赵春痛苦一辈子。
赵春也知道季忆对自己的恨,他说这些也没想从季忆这儿得到些许的安慰。他犹疑了下,还是说道:“孩子……”说起这两个字,他嘴里就像含了刀片,始终无法顺畅地说下去,断断续续的,“孩子,让,让他跟你姓吧,他妈妈……也姓赵,赵家不配。”
这可能是他心底最后的柔软了,提起孩子他便毫无保留地红了眼眶,脸上的肉一抖鼻子一酸,便落泪了:“我知道,你愿意抚养他也是看在他妈妈的面上,和我没关系。我就是想求你,别告诉他,他爸妈的事。”他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
季忆望着他,心里问出了那个老掉牙的问题:为什么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赵春的这个要求,他愿意答应,他也不想小孩活在一辈子的阴影里。
“还有吗?”季忆语气平静。
赵春闻言,吸了吸鼻子稍稍平复了下情绪,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什么塞到了季忆的手里,低声道:“把这张纸上的字替我念给思洋听,你要是去拜祭她麻烦你多替我说说好话,她很听你的话。”
季忆捏着纸条,低头看着,心里莫名扬起苦涩。
赵春却没有再说什么,突然扬起手上的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季忆不知道哪里来的反应,扬起右手一巴掌拍在赵春右手的胳膊肘手,许是打到了麻经,“哐当”,刀落地,清脆一响。
“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另外,周家的秘密你还没说。”季忆冷酷得不像个人,倒像是地府的判官。
外头终于响起让赵春心如死灰的警笛声。
赵春被带走,临走前他快速地说了一句,不要相信赵正河。
季忆不知道赵春为什么这么说。仅仅一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消化大半年,事情的发展太复杂太诡异,现场忙忙碌碌的,已经没人能管到他,他只好自己爬上救护车。他刚坐下,头顶便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人快步上来时,掀起的风还有像香草一般的甜腻。
身影迅速坐下,然后与他大眼瞪小眼。
季忆忍不住拧出川字眉:“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谁报的警?你那个二五子助理?”杨煜桁心情并不好,一开口全是火药味,他扫视季忆全身,又添了一句,“你现在上上下下哪里好的?你想干什么啊季小少爷!”
季忆现在给他的观感就是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要命。
季忆撇过头不打算理睬。头一转动必然牵动伤口,他嘶一声憋着疼抿着嘴,闷闷哼着。
杨煜桁拧着眉心,就他这哼唧哼唧的声很难说不是在埋怨他,或者是想让他说两句好听的。但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怎么说好话?
把季忆送到医院后杨煜桁就被无情地抛弃在护理室的外面。季忆一个人进的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伤扣都已经包扎好了,他关上门诊室的门才看见还靠在边上等他的杨煜桁。
季忆愣了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就拿着单子去付费取药。
杨煜桁跟在他身后不说话。
才几天不见,季忆好像又瘦了不少。也许是刚流过血的原因,他的肤色比在赵家那会儿白得更不自然。在赵家时,那鲜艳的红太刺眼衬得他像个濒死之人,他远远地看着都不敢上前,呼吸急促得像犯了病,但又明明有那么一口气滞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他要死不死,他好怕抱住他的时候,人会倒在自己怀里,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杨煜桁。”
季忆突然出声,将他思绪拉回。
杨煜桁嗯了声,怔怔地看着他。
季忆:“我想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