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喝着酒的书生醉醺醺道:“是用来收留流民的地方,这个我知道。其实早在五年前陛下就已经让人在各地盖了,只是那时摄政王当政,他到处征战不管朝政,觉得浪费钱财多次阻挠。虽盖成了,却没有官员有所作为。直到我们英勇的陛下收了他的兵权,那个……”
“这位兄台,小心隔墙有耳”有个少年小声劝道。
那书生完全喝多了,走几步都有些晃动,却举着杯一饮而尽,道:“有什么好怕。待我来年金榜题名,必会好好辅助陛下,除掉沈淮书那个反贼”
“快别说了。让人听到告到官府去,别说金榜题名了,京都城你怕都要进不去了”少年想上前拽住他,却反被拽倒。二人跌倒在了沈淮书跟小皇帝的脚下。有些狼狈。
书生刘前程却还在不知死活地道:“我就要说,若非是他我哥就不会被抓去当兵。我哥要是还在家,我的母亲就不会因病而故。”
说到这时,他的双眼流出了泪水来。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向明看了沈淮书一眼,双手紧握成拳。
有人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白衣少年许星言也从地上爬起去拉他,却怎么也无法将他拉起。书生还在抹着眼泪哭。直到突然听到一个清润的声音:“既然那么恨他,就保重身体好好活着。来日若能金榜题名,再说也不迟”
书生抬起头,就见沈淮书抱着暖炉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狭长的眼里带着无尽的风霜。
闻言书生终于被拉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人,酒醒了一半,瞪着红肿的眼道:“您是?”
沈淮书想报自己是单文达,却发现他已经死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小皇帝突然拽住他的手臂道:“书书,该走了”
沈淮书一拍脑门道:“对,我叫王书书,你可以叫我书书,是京都城里卖臭豆腐的。”
说完他便被小皇帝给拉走了。只留下一脸蒙圈的书生与少年。
须臾,书生带着哭腔道:“叔叔?他占我便宜”
少年将他拽回到椅子上坐好,一边整顿行囊一边:“那兄台说得没错,大雪若一直不停,待客栈断了粮,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
雪天路滑,一行人直到三日后方才到达木州。
木州因连绵大雪,街上空无一人,马车行驶到太守府衙。早有几个并未涉案件的官员候在府门前。
沈淮书与小皇帝下了车,官员们行跪拜之礼。
白茫茫的飘雪还在不停地下,寒风止不住地往领口里钻,但当他们看到小皇帝眼里的威压时额头还是渗出了汗。
按理说木州地属偏远,别说京都城里的大官,便是个小官都很少绕到这里来。所以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想过陛下会亲临。
且小皇帝刚一露面,便将木州太守及所有涉案人员都一撸到底,被打入了死牢。可见比起心狠手辣的摄政王,他做事也颇为干净利落。手起刀落杀伐果断。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臣等恭迎陛下”
“臣等恭迎陛下”
各色的官服在雪地里铺开,深深地伏于地。
魏少安垂眸不语,看着他们眉头紧锁。直到沈淮书没忍住在一旁打了个喷嚏。
魏少安向前踏去,无波无澜道:“地上雪寒,都起来吧!有事入府衙再说”
……
早就被冻得鼻尖泛红的沈淮书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到火炉旁烤火了。
在所有官员看来,他穿着白裘,气质卓然,定是陛下身边一位了不起的文官。或许是位年轻的尚书也说不定。
小皇帝正在询问各地的受灾情况,有个其貌不扬的县丞,站得离沈淮书很近,他原本还十分忐忑,但见沈淮书表现得很悠闲,不知不觉便被影响。
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趁自己官位小,无人注意,便小声对沈淮书道:“这位大人,下官一会儿给您弄点酒暖暖身吧”
沈淮书抬头看向他,笑了一下小声道:“酒就算了,要不来碗馄饨?”
县丞不解:“馄饨?是什么?”
沈淮书解释了一下它的做法后道:“记得煮的时候汤里一定要放些乌菜、香荽,这样味道会更加鲜美”
乌菜、香荽在现代也就是紫菜跟香菜的意思。
那小县丞点了点头道:“下官知道了”
沈淮安说着说着只觉肚子越来越饿,继续道:“明日我们一早就要出发赶去平河县,所以再弄点牛肉来”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太过铺张。多日大雪已经造成多方地区环境严峻。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胡吃海喝就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所以官员无一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摆宴席的事。
然宴席不摆是对的,但几人伴着风雪赶了一路,身子已然有些吃不消,若再不吃点肉补补,很容易因免疫力低下染上风寒。届时别说救灾了,所有人怕是都要哭天喊地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