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汤昼恒垂着眼,手伸到他的怀里搔了搔橘白的头,“有时候朋友会去我那住一晚。”
“哦——”方柏嘉维持着这个“哦”的嘴型,把猫又举起来掂了掂,不知为何有点尴尬。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抓重点的能力了,怎么总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飞快瞥对方一眼,方柏嘉没话找话似的说了一句:“话说,这只猫叫什么?我感觉它还挺可爱的。”
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没有别的心思。
找点话题聊聊,好不让大清早的氛围显得太干巴。
汤昼恒接下来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听到他的话后,对方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仿佛这是一个让人很难回答的棘手疑问,又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汤昼恒神色出现了片刻定格,眼睛也不自觉地向一旁移开,停顿了足足两秒才缓缓回答:“……它没有名字,平常我都直接喊它‘咪咪’,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方柏嘉:“?”骗鬼的吧。
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对方的神态和语气,怎么看都不像在说实话的样子。纵使他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变化,但如果是事实,汤昼恒有必要花时间去想么?
而且明明其他猫都有名字,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只单独没有。那也太敷衍了。
他往出走了几步,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客厅那边。
方柏嘉随手指着一只不远处的猫,问汤昼恒。
“它叫什么?”
“锅盔。”
手指换了个方向。
“它呢?”
“芝麻馅。”
“还有它,它——”
汤昼恒都一一回复了。
“那这只。”
方柏嘉的手转回到橘白身上。
汤昼恒:“……咪咪。”
估计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回答,说完,汤昼恒嘴角的肌肤幅度很小地抿了一下,罕见地露出一点心里没底的表情,像向来沉着稳重、却突然显出心虚的帅气大型犬。
方柏嘉:“……”
不是。前面的名字都起得那么正经又形象,一到这只身上就坍缩了,这对吗?
方柏嘉怀疑汤昼恒在耍自己,又没有证据。
主要对方闲着没事编造这种东西干嘛。
还是说这只猫本来的名字比较尴尬和恶趣味,汤昼恒不好意思跟自己讲,所以只能糊弄过关?
有可能。
到底是人家的猫,方柏嘉心里再怎么悄悄哔哔,面上也说不了什么。
他尬笑两声,把这阵揭过。
*
这天上午有个团体杂志拍摄,七点半就要出门集合。
被汤昼恒一闹,方柏嘉也没心思睡懒觉了,抓了两下头发就去卫生间洗漱。
迷迷糊糊地刷了一会儿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有了实感,方柏嘉睡意渐消,目光也慢慢聚焦起来。
……我靠,现在他和汤昼恒是真的住一起了。
方柏嘉想起这件事还会愣神。
他们组合前后住过三个不同的宿舍,最初两年是所有人都住在一套房子里,后来团体火了,赚到了钱,才变成这种3+3的模式。
因为组合里有人对猫毛过敏,汤昼恒一直把猫养在自己单独的居所里,找了个助理全天照顾他的宠物,遇上回归期就住宿舍,没活动就回去和猫住。
第四年初搬家去了更好的小区,也就是现在这套,成员们才商量着要不要重新安排一下宿舍人员,把能接受和几只猫一起生活的分去和汤昼恒一套房,剩下三人分另一套。
汤昼恒过来问方柏嘉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的时候,方柏嘉感觉自己人都要晕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方柏嘉表面上还得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看在都是队友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回”的样子,勉为其难地表示可以帮忙。
结果合租生活还没开始,忙于推出新偶像团体的山川相缭见unforbid'em发展得正当红,干脆临时改变计划,把六人送出去各自发展单人事业。
紧接着是长达快一年的空白期。
这次组合回归,汤昼恒一开始也没透露出要带猫过来住宿舍的意思。因此对方再在车里提起搬家这回事时,方柏嘉的心跳才会提升得那么快。
有种兜兜转转心愿还是达成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方柏嘉又看了看面前的镜子。本来还担心自己刚起床形象不太好,打量两眼,又觉得还可以啊,除了头发乱点其他都挺好。
毕竟他天生丽质,不化妆都好看得不行。
方柏嘉收回目光,慢吞吞地接着刷牙。
眼神逐渐放空之时,余光范围内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团高大模糊的身影。
伴随一阵轻浅的脚步声,汤昼恒冷不丁拎着他的洗护用品包走进卫生间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洗手台上。
他像是中途从别的地方转场过来的,英俊而有富阳光青春感的下半张脸上甚至还裹着白花花的泡沫。在方柏嘉身后站定,什么话也没说,手持着剃须刀把附着在下颌线上的清洁物慢慢地刮下来。
自然而然得仿佛不是头一次这么做,甚至不需要和方柏嘉打招呼。
头顶卫生间暖光灯的照射下,他优越的骨骼眉眼被衬托得格外突出醒目。
……?
方柏嘉原本还迷迷糊糊,见到此情此景,眼睛立刻缓慢地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