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曲略觉得自己嗅到一股花香。
很熟悉的香味,好像之前也闻到过。
好像自己坠入的不是岩浆滚滚的地狱,而是花香绕身的花海。
意识渐渐被拉扯回,夏季的炎热倒也未体会在身上,因为此刻身体很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冰,全身上下都散发冷气。
曲略均匀地呼吸着,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是在爷爷的宅子,只觉得头很疼并且手脚酥酥麻麻,好像还能听见有人在耳旁细碎说着话。
曲略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睁开眼去看,但是一想到万一睁开眼睛后是另外的场景,眼前的人并非是人而是几只长相歪扭的邪祟,以现在自己这身提不起劲的模样,很难敌得过它们。
想到这里曲略鼻子出气轻叹一声。
怎么这么难。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这声轻叹,旁边的细语忽然抬高声调,好像是叫着谁的名字。
而且曲略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晃动,晕晕的。
到底是谁用这样的酷刑,想要折磨他到生不如死。
曲略只象征性地抬起一边胳膊,然而忽的一下手腕却被狠狠抓住,冰凉的触觉一拥而上。
想来还是不能这么招摇。
于是曲略想装作只是自己意识不清醒地抽回手,可抓住自己手腕的那个人却始终不放手。
曲略不耐烦“啧”了声,没想到那个人还是不肯放手。
什么邪祟这么死缠烂打。
曲略想,要是等自己体力恢复好,定要把这邪祟生扒了皮下油锅不可。
倏地,眼前灰蒙蒙的瞬间就被光亮所覆盖。
曲略心大喜,迫不及待睁开眼。
睁眼后看看身侧,然而身边空无一人。
心中的不安消失很快,因为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也就是说这扇门可以打开。
迫不及待爬起来的曲略,以至于认为刚才只是睡着后的幻觉。
曲略站起来时脚下有些软,但用剑支撑着地面倒也有个支撑点在,不至于站不稳摔下去,现在还是回家要紧之后的细节等回家了再说。
急急忙忙跑到门边,双手推开门,眼前被强光刺入,曲略下意识捂住双眼。
缓慢地将手从眼皮上撤开,视线中不是老宅院子里青苔遍布的地板和开裂的白墙,而是老旧昏暗的灯泡和灯泡上织着的几张蜘蛛网。
曲略眨了眨眼,抬起另一边手想要试图挥散眼前的场景,然而这边手也被人抓住,曲略上半身瞬间弹射起来,往旁边一看——
“俸……承让?”
曲解很是疑惑:“我这是……”他在看见俸承让这张脸之后又,又往周围环境看过一眼。
这分明还是在爷爷的宅子,而且还是放画像的那间,当曲略往正中央的墙面看过去,果真那幅画就正正挂在墙面。
“靠!”
“曲略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俸承让在身边急切地问。
曲略将目光从画上移开回复俸承让的话:“我没事。”又想起前不久的事情,不免有些懊恼:“为什么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却总是在自顾自说自己的?我想告诉你我在哪里,你却不听我的话。”
就着昏黄的灯光,曲略发现在自己说完之后俸承让眉间很明显地皱了下,之后的回答夹带疑惑:“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啊?”
曲略很肯定,然后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然而手机却并不在口袋之中,就问俸承让:“我手机呢?”
俸承让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曲略的手机,说:“在我看到你时,你的手机就掉在门口。”
“哈??”
灵异事件!曲略内心惊呼。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打电话给了俸承让,而且还能很明显听见俸承让说话和另一个人的对话。
曲略不相信刚刚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假的,于是打开自己的聊天记录,发现上面确实都是俸承让打过来的未接电话,可自己回拨的记录却消失不见。
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我明明……”他顿了顿:“明明就听见你说话,你一直莫名其妙让我醒过来。我还与邪祟打斗,可我推开那扇门时为什么还是在这里?”
曲略慌了神地回想刚才的事情,明明就是真切发生的事,而且自己的膝盖还隐隐作痛中。
想起什么的曲略抬起自己的两边胳膊看,先前手臂被邪祟的发尾吸取所留下的红点早已不见。
曲略猛地转头去看俸承让:“俸承让,我——!”
然而话都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俸承让一把拽进怀里,后脑勺被俸承让的手按着,曲略觉得俸承让的力度有点大。
这样的姿势他觉得有些怪异,想要推开俸承让却发现自己显然是无用功,自己根本就推不动俸承让。
俸承让的声音贴着耳朵:“下次再也不要这样。”
他甚至还能很清晰听见俸承让说话时带着略微的鼻音,就好像刚刚哭过。
不过俸承让为什么要为他哭,或许是感冒了的鼻音吧。
“我……知道。”曲略回答的底气不足。
俸承让声音很弱:“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情绪。”
“哎呀!”曲略受不了现在的姿势和俸承让的话语,让人很变扭,“没事,下次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今天应该是太累的才会这样。”
曲略的下巴抵在俸承让的肩膀上,很久两人才分开。
曲略尴尬地咳了两声,挠一挠后脑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俸承让眉眼压低看着曲略,眼神之中似乎留有泪光:“华常云。”
曲略问:“谁?”
“猫。”
“哦。”
猫?
“啊~”曲略明白地点头:“你是说羽毛真名叫华常云?”
俸承让说:“是。”
曲略撅了个嘴夸到:“还挺好听。”
半晌过后只听俸承让说:“那我呢?”
曲略不明:“什么?”
俸承让说的很简单:“名字。”
争什么?
曲略抿抿唇敷衍道:“也好听。”
“好。”俸承让的回答明显语调上扬。
曲略下床拍着后背说:“你怎么把我放这床上,放地上都行。”
因为曲略过来放画的时候看到了,这张床铺很脏很脏,上面什么东西都有,还落了很多的灰。
俸承让却说:“房间有画,床我清理干净。”
曲略回头看床,果然整洁无瑕,床垫像是刚出场没多久那般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