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心,沉思良久,开口道,“去,把姚苍宁说的人给我带来,还有把姚孝尹也给我叫来。”
“大人,姚公子说的人若在寺庙的话,找过去少说也得……”
姚苍宁忽然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为了平复冤魂,让枉死的家人早日往生极乐,我特请了寺院的僧人来诵经念佛,而那位僧人现下正在我家院里住着,只要派人与家丁说一声就好了……”
“看来姚公子知道自己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魏濯不善的开口,显然是不相信这个所谓的‘人证’。
“将军大人,那人可是一位僧人,在寺院中也是颇有威望的,您这么说、不好吧?”
“果然伶牙俐齿!人疯狂起来,为了钱,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买凶杀人!姚家主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魏濯有些气上头,这是咬死了姚苍宁是凶手。
“大人为何只听得去谗言?却不相信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我都说了他们是我的家里人,血浓于水,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你怎么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你——”
“住嘴!”眼见二人就要在堂下吵起来,城主听不下去了,“眼见为实,去把人速速带来——”
临近正午,众人皆一言不发。
闲闲无聊,灵屿的视线在姚苍宁身上打转,惹得少年不得不侧目而视。
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灵屿对着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精明又帅气。
姚苍宁:“……”
灵屿坐在城主左手下方的椅子上,而灵墙坐在他身后。
灵墙戳了戳他二哥的肩膀,与他交头接耳道,“二哥,那个人好像在看你耶——你认识他?”
“不认识,”灵屿侧头贴近与灵墙说话,眼睛却正大光明而又肆无忌惮地在少年的脸上瞄来瞄去,“但很快就会认识了。”
灵墙:“……”
灵墙:“二哥,一路跟着我,那你知道下雨那天……那些人是不是……”
灵屿淡淡,“是。”
灵墙惊道,“啊,真的啊……”他之前就在猜测,那天遇害的人会不会是面前少年哥哥的家人,“那他也太可怜了吧……”他趴在灵屿肩上,直勾勾盯着跪在地上的姚苍宁。
“是有些。”灵屿挑眉。
“而且感觉他气运不太好……”昨日那些人恶毒的话仿佛还回荡耳边,若一个人身边总是发生倒霉的事情,那很有可能与这个人的气运有关。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存在气运,有的人气运强,一辈子就会顺风顺遂,反之则碌碌无为,亦或穷困潦倒。但气运不是绝对的,它会因为某些人和东西、事情和手段而发生改变。
也就是说,人是可以改命的。
灵屿双目微眯,眼下的痣也跟着鲜活起来,他戏谑道,“那是他没遇到我。”
“……”灵墙一阵无语,松开灵屿的肩膀,坐了回去。
真不知道他二哥在自得什么。
“大人,姚孝尹和僧人都带来了。”
“嗯。”
姚孝尹人才三十多岁,看着却像不惑之年。
这人看着好像在哪里见过,灵墙心想。
“城主大人。”姚孝尹一进来就看见了姚苍宁,惹得他眉心一跳。他面色不显,行了个礼。
城主嗯了声,“知道叫你来是做什么吗?”
“难道、是我大哥一家遇害的事有进展了?”
城主不答,复看向一旁的僧人。
“阿弥陀佛……”
“这位法师,你可曾见过他?”
那僧人看了一眼姚孝尹,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曾在寺院里见过这位施主……”
“那是在何时?”
“大约是五日前。”
姚孝尹也听明白了,这是在拿问自己呢,他忙道,“我那日的确去了,不过没同大哥一家子一起,我去得迟,晚了一个时辰,恰逢下起了雨,生生同大哥一家错过了……若是我、我能早些、早些……”男人欲言又止,戚戚哀哀,表现得极为悲痛,那样子后悔极了。
城主挥退了僧人,“姚二,我问你,你大哥姚孝淮是怎么死的?”
姚孝尹用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自、自然是被那群挨千刀的歹人所害,”说着他开始哭嚎,“可怜我那大哥一家子人哟——”
“好了,叫你不是来哭丧的,”城主打断他,“本座不过问你些话,你如实回答就是。”
“草民确实曾经邀与兄长,只是那日草民身体欠佳,本来打算不去的,但想想还是去了,贱荆和坐诊大夫可以佐证。也因此去得迟了些,要不如今我恐怕也身首异处了……”姚孝尹出了一身汗,借着抬袖擦了擦额角的瞬间,看了一眼身旁的姚苍宁,料想这小子估计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城主唤他过来。
姚孝尹再拜城主,“城主大人,如果说,兄长一家是因为草民邀他出去而丧生的,那实在是冤枉啊,草民只是希望兄长一家能够平安和睦,这才建议他们去寺院里消灾祈福呀……”
城主喃喃道,“消灾降福……”
“对啊,大人!你有所不知,”他一指姚苍宁,“就是这个逆子,将兄长家搅得腥风血雨,害得大哥一家、一家不幸的呀……”
城主一瞥姚孝尹身边跪立的姚苍宁,少年眼眸微垂,没什么表示。
城主正欲开口,久坐在旁看戏的灵屿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