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珧家就在山下，他就和乔牧商量着没有像别人那样用骡子驮新人，而是乔牧直接把穿着红衣盖上红盖头的江珧背上来。

趴在乔牧的背上的时候，江珧又想起了那日同样是由乔牧背着，自己竟被他欺负得哭得那样惨，所以低下头咬了一口汉子的耳朵。

乔牧面上烫得通红，心里也因滚烫而躁动，所以不由得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二人到山上的时候，李亮虎和大松哥一人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各挂上一大挂鞭炮，在院门口点燃，噼里啪啦将山林中成群的鸟雀惊起，一时很是热闹。

婚礼仪式也办得简单，许媒婆指导两位新人跨过火盆拜了高堂和天地，乔牧便将江珧抱进了新房。

乔牧差点儿没忍住一把掀开江珧的红盖头来看看他，他都好些日子没见到过江珧的那张桃花面了，一时呆呆愣愣地站在床前动都不动一下。

还是江珧使了小猫儿似的劲儿推了汉子两把，汉子才反应过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屋子招待客人去。

江珧在汉子出去后，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头来，满屋子的红彤彤便映入眼帘。这个屋子是以后他和牧哥哥要一起生活的地方，他细细地打量着，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涂过胭脂的桃花面上也渐渐染上满意和憧憬的神色，又听到院子里不时传来的大人和小孩对宴席的不住赞叹，一个人在屋里笑得眼睛弯弯。

院子里的宴席上，六张大桌子每一张上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十大碗，除了那采了应季的野菜时蔬来做成的四道素菜，剩下的六大碗一应的都是荤菜，红烧把子肉，爆炒香辣兔肉块，菌子烧野鸡，酱烧猪蹄，爆炒猪肝，凉拌猪肚丝，每一大碗菜量都足足的，连汤都是加了足足的肉丸子做的豆腐猪血丸子汤。

这里面除了乔牧从山里打来的六只野兔和六只野鸡，剩下的荤菜用到的猪肉都是大伯和大伯娘硬要送给乔牧和江珧的，半点银钱都不肯要，也算作是他们送给侄儿和侄夫郎的一点心意，谁让乔牧当初硬是没让他们掏上半分银钱呢，作为他们唯一的亲人，总得帮上点什么心里才舒坦不是。也不知这些年乔牧一个人是怎么攒到这些银钱的。

众人一时手里的筷子忙个不停。一边吃还一边忍不住地称赞出口，不好意思跟看上去冷冰冰的乔牧说话，就各个儿的跟李德年夸赞起来，都说这席面办得敞亮大方。

李德年听了很是满意和欣慰，举起酒杯一一回应过去，不住地说道：“这都是牧小子对他夫郎的心意，办得这样体面，不就是因着他重视他的夫郎嘛！”

“是这个理儿……”众人皆交头嘀咕起来。

李德年和他媳妇儿很清楚村里的那些碎言碎语，他这样说，也是想尽力帮牧小子盖过那些传得玄乎的流言蜚语，这也是他今日做主多请来了村里的两户人家的原因之一。牧小子本身是个好的，但就是因着村子里目前就只有乔牧是凶煞的坏人这一种声音，村人才对这样的好小子有着深深的误解。

就坐在边上的李亮虎人小但鬼精，他一听就明白了阿爹的意思，吃了个饱后就放下碗筷，去灶房里抓了几把饴糖和果子出来，又把院子里和他年纪相仿的的几个小子和豆丁大的娃娃都招呼到了院子里的柿子树下。

“给给给，这些都是我牧哥哥特意从镇上买来给咱们吃的，吃不了就带回家吃去，管够哦……”一人递过去几块。

是以，乔牧不经意间看到这些小子娃娃，和他们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们各个儿的都用力地挤出来一个可爱讨好的笑脸，让乔牧摸不着头脑。

春日里山上的景色正好，更将今日的热闹喜庆平添了几分，众人就着满山的春色在这老屋的小院儿里吃了个尽兴，等下山去的时候，终于纷纷大着胆子向乔牧说出了吉祥祝福的话：“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啊！”

“以后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向你叔儿我吱一声，我家那俩吃货有的是力气，准能帮上忙！”

“嗨呀，你让你家夫郎以后也多去村里走动走动，我家双儿和他一般年纪，两人准说得来！”

……

芦花婶儿和杜玉蓉帮忙送来客出门去，就在一边儿上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他们都是一心为着这可怜的小两口能把日子过好，两人也早就耍到了一块儿去。

两家人也默契地没有再磨磨唧唧，很利索地就帮着小两口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个大概，然后就结伴一起欢欢喜欢地下山去了。

乔牧关好了院门，然后舀了凉水来洗了一把脸，站在吹来的晚风里把刚才在席上喝酒沾上的酒气祛了祛，才向那扇温暖明亮的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