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牧走向屋里的时候,江珧正像只兔子似的安安静静地在床头上坐着,还打着瞌睡。
屋里燃着的一对喜烛将整个屋子照的亮堂,江珧头上的红盖头却将这光亮挡去了大半,红色的柔光朦朦胧胧透过盖头来,江珧盯得久了就有点困了,再加上宴席间大伯娘让雪儿跑腿儿端来了一大碗的吃食,江珧吃了个饱,又一动不动坐了半天,饱意渐渐就上了头变成了浓浓的困意。
怕一下子吓到了夫郎,再加上始终压不下去心里的那点紧张,乔牧开门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动作,所以江珧并没有听到汉子开门进来的动静。
是以,乔牧小心翼翼地挪动到床前的时候,眼前的小夫郎正颤颤巍巍地左右轻轻摇晃着,眼看就要朝床上倒去。
乔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长臂接住,江珧就稳稳当当地倒在了汉子的怀里,红盖头随即也自己滑了下来。
江珧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折腾得彻底清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乔牧那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硬朗的下巴,自己紧紧贴着汉子滚烫结实的胸膛。
江珧并没有马上就从乔牧的怀里挣脱开,他抬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仔细地看过去,从汉子含峰的唇角,高挺的鼻梁,到那耸立的眉骨。
直到对上那双正温柔地将他紧紧包裹住的眼睛,细碎的烛光在其中隐约跳动,亮晶晶的。
从未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对方,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双儿,江珧不一会儿就感到了羞臊,最后还是又坐起来,离开了汉子的胸膛。
刚刚还在打盹儿的兔子,又软软地将身子缩了一缩,团成了一团。
乔牧也不好意思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像犯了错似的,站在江珧的对面将头垂得低低的,一番绞尽脑汁后,终于支支吾吾开了口:“你……你饿不饿?”
江珧也像是只耷拉下耳朵的兔子似的,垂着头绞着手上的喜帕,因此并没有看见汉子说话时抬起了眼来,很快地扫过他的夫郎一眼,又很快地将头又低下。
江珧其实还是饱的,只是也许是脸上的热辣辣和咚咚咚的心跳声扰乱了他的心神,他不知怎地就喃喃出了一声:“嗯。”
等江珧反应过来,乔牧已经拔开长腿向灶房走了去。
罢了,除了上回吃到的那两个硬馒头,他还没吃过牧哥哥做的别的吃食呢,他也想看看乔牧平日里都是怎么做饭给自己吃的。不过不管他的厨艺如何,牧哥哥给他做饭,他就高兴。这样想着,江珧又笑弯了眼睛。
不过却又在乔牧端来了一碗面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汉子似乎是想煮一碗鸡蛋面,只是面条放多了也煮得太久了,成了黏黏糊糊软烂的一坨,里面放的鸡蛋似乎本来是想先用油煎一下,但却煎过了头成了黑糊糊的一团……
看着站在桌子一旁尴尬得不住摸着后脑勺的汉子,江珧还是尝了一口面汤。嗬,牧哥哥这是放了几两的盐!
江珧觉得好笑,却又感到心酸。
为了缓解尴尬,为了不让牧哥哥太过歉疚,江珧从桌上摆的一碟糕点中拿出一块来塞进了嘴里:“我其实也不怎么饿,这镇上买的糕点就是好吃,我还没吃够呢……”
乔牧闷声说道:“你做饭好吃,以后家里还是由你来做饭吧……我……我喜欢吃你做的吃食。”
说罢三两下就将那碗面端出去倒在了给小狗崽准备的狗盆儿里。
今日宴席上,雪儿和辰哥儿偷偷给小狗崽吃了好几大块的肉,所以小狗崽过去闻了一闻它的狗盆,然后就又耷拉着狗尾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乔牧简直被它气笑。
他也没再磨叽,天色已经不早了,也该睡觉了……所以就从灶房里拎来了一桶兑的温度正好的热水,并拿了崭新的木盆和几条巾帕来。
“不早了,该洗洗……睡了。”说罢转过身就又要走,江珧却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角:“你难道要在院子里擦洗?”
他是想让乔牧也在屋里洗,毕竟四月的山上夜里还是冷的,他怕大木头真的就在院里洗了着了凉。虽然会很害羞,他可以闷上被子不看他的。
没想到乔牧怔愣一瞬后讷讷开口:“我在灶房里洗……”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到了干脆就顺势也留下在屋里洗的,但看着抓着他衣角的小夫郎那张已经红了个透的小脸,他到底没有说出口,他怕把小夫郎再逗坏了。
江珧反应过来,因为太过羞窘,似乎是想加以掩饰,干脆就耍起了小性子,“哼”一声,把汉子推开了半步,背过了身,将脸也转了过去。
乔牧在灶房里擦洗的时候,一边还在想,自己的小夫郎可真有趣,就像是只软软糯糯又时而会耍上些小脾气的兔子般率真可爱,让他真想一把揉在怀里。
不过,等一会儿后两人真的一起躺到了床上,那点胆量却又偃旗息鼓,汉子又变得扭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