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陋没想到,楚离心中的那把火会顺着话语烫着他的喉咙。
楚离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陋微怔,咽了口口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想要你的皇位。”
“那我把这个位置给你吧。”楚离淡淡地说。
江陋盯着楚离泛湿的眼角,不正常的晕红从脖颈向上蔓延至脸颊:“怎么了?”
“……我不是一个好君主,我没有办法让他们活下来。”
江陋认真听完,轻笑道:“所以你就想把烂摊子丢给别人?这就是你的作风吗?”
楚离道:“那不然呢?我累了,我要休息。”
“现在还不能休息。”江陋顿了顿,道,“吃完药才能休息。”
楚离蹭地站起:“吃药吃药,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么?你不是想做皇帝吗,我给你做,你把现在的情况解决好,我保证现在就走,不会说任何一句怨言。”
江陋道:“太后娘娘跟你说了什么?”
楚离瞪着江陋的双眼,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似乎刚才他们只是在唠家常,而非争吵。
楚离平复心情,道:“母后让我去偏殿。”
江陋道:“嗯,走吧。”
楚离愠笑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染疫的事情将不再是谎言而是事实,而且身处偏殿,我便离朝堂更远了,日后有急事我也无法快速处理。”
风顺着楚离开的窗飘到他的指尖,他攥紧了拳。
如果江陋要阻止他,他就给江陋一个教训。
江陋说:“好啊,我亲爱的皇上,请你现在就写旨,把皇位禅让给我,我保证帮你处理得非常完美。”
突如其来的的转变让楚离微怔:“什么?”
“我会把染病的人杀掉,放在京郊连着他们的衣物一起烧了,这样永绝后患,省时省力,岂不美哉?”江陋拿起楚离手上的折子,合上又放在书案上。
楚离喃喃:“染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死亡人数也越来越多,如果真的都杀了,那明后两年乃至以后的税收谁来填补,多出的田地谁来耕?”
江陋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下面的官员没有处理好,就提着项上人头来见我。”
楚离蹙眉:“你这样和暴君无异。”
“反正可以解决问题,不是吗?”江陋给凳子铺上软垫,笑道,“你若是不愿意,那便去偏殿好好养着,安静的日子更容易想出答案。”
楚离被江陋绕进话里,竟无法反驳。
江陋见状召来侍女,让她们帮忙收拾东西。
楚离喝完药,苦涩的劲头冲上鼻腔,他坐在椅子上缓神片刻。
懒散地抬眸,对上了在门槛外的江陋的眼眸。
“我的皇上,什么时候出发?”
楚离道:“即刻。”
江陋把小鸟发簪装进匣子里,浅笑着回眸,一袭青丝折了翅膀般,在他的面前极速下坠。
“楚默言!”
-
“咚——”
江陋甩了甩发红的手背,问:“你们这些人哪——”
侍女们自知有罪,可江陋无名无权,她们无需跪他,但江陋的威压实在可怖,压得他们膝盖磕地,抬不起头。
“——都要死。”
楚离轻声道:“是朕没注意,且未染病之人不得接触染病之人的规矩也是朕定的。”
江陋道:“你就这么想包庇她们?她们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吗?”
楚离道:“你质问朕?”
江陋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个字。
“跪下。”
江陋杵着,没有动作。
楚离加重了语气,道:“跪下。”
江陋眼眸忽然收起桀骜和不甘,“噗通”一声跪在楚离的正前方。
楚离似乎被江陋激怒了,侍女也受到了牵连,皆被降职,并且终生不得侍奉皇帝。
楚离遣散侍女后,看江陋依旧老实地跪着,道:“起来吧,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你说什么话,我都由着你,但是在外面,你不能把我的光挡住,否则国家的威严会受损。”
江陋知道,楚离这是在保护他。
可他不甘心。
楚离知晓他的意思,道:“我还要感谢你呢,那群侍女里面有皇叔的眼线,现在有理由把她除掉,也算是因祸得福。”
江陋看着楚离已经发紫的脚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