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心地向他挥挥手,沈钰琛只得无奈地举起手挥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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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半天才来到网吧,朱彰已经等得不耐烦,看见沈钰琛出现的身影就抱怨道:“让兄弟们等这么久,你过意得去?”
祈白坐在朱彰的左侧,中间空着个位置,是给沈钰琛留的,沈钰琛走过去,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别提了,事出有因。”他现在还回想起陈谨言向他挥手时的样子,呆呆的,只能说傻得可爱。
“钰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祈白关切道,屏幕的光亮将他的脸映照得朦胧又白皙。
“没什么麻烦,玩什么?”沈钰琛问道。
“当然是继续峡谷上分啊。”朱彰很激动,故意在键盘上敲出响亮的声响,“今天我们峡谷三剑客能打到钻石段位不?”
“一个水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所以朱同学,今天能上多少分,完全由你来决定。”沈钰琛戏谑道,不紧不慢点开他们常玩的那一款游戏。
“滚你妈的,你不也经常坑得跟个弱智一样,还有脸说我呢。”
游戏还没开始,两个人已经互怼了八百个回合,祈白被逗得时不时发笑。
今天他们确实上不了分,甚至还掉分不少,问题不在于朱彰,而在于沈钰琛。
他玩得心不在焉、忧心忡忡。
陈谨言家里的场景时不时便会浮现在屏幕之上,干扰他的视线,当时所感到的震撼与不解现在仍没有消散。
只有一张小床,他难道一个人住在那?为什么没有书桌书柜,莫非吃饭和看书用同一张桌子?厕所是不是不能淋浴,陈谨言需要自己去打井水来烧......
一旦这样的猜测有一个蹦出来,接下来越来越多奇怪的想法就止不住地冒出来,沈钰琛头晕脑胀的,快要不能左右思维的扩散。
当又一次游戏失败的界面弹出时,沈钰琛摘下耳机,拍了拍脸,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他起身离开,对祈白的挽留置若罔闻,独自消失在入口处。
“靠,这货有病吧,坑了我们就走。”朱彰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钰琛离开的方向,抱怨声响彻整个网吧。
沈钰琛走在街上,城市被群山环绕,路段时而上升,时而下沉,有一种错落的立体之美。
月光如水般泻在地上,周围的建筑依旧明亮。梧桐树耸立在街道两旁,随风轻轻摇晃。
霓虹灯闪耀,吆喝叫卖声吵杂,如此热闹的夜景却让沈钰琛感到孤寂。
他想到他的父亲和他的朋友,即使没有母亲的陪伴,他这十五年的短暂人生目前为止也无疑是幸福的。
此刻的难受他只能归结于人闲得慌就容易胡思乱想,他尝试平静下来,可心里就像被海水不停冲刷着,激荡起泛咸苦涩之感。
不知不觉来到遇见陈谨言的那条巷子口,月光和市井气被隔绝在外,朝里望去似乎深邃不见底,如同与外界隔绝。
一股没由来的冲动拽着他再一次踏进巷口。
凭借着白天的印象,直行、拐弯、又直行、再拐弯,在黑暗里摸索一阵后,陈谨言的住所第二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拍拍进来时在墙上蹭到的灰,没有离得太近,只是站在远处观望。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屋前空地上同陈谨言说着话,他不想偷听,可夜阑人静,一些话还是传入了耳中。
“言言,开学过后,舅舅一个月给你500,应该够用了吧?”
“够了,谢谢舅舅。”
“诶诶,好孩子,有什么需要的再和我说。”
“舅舅,你进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沈钰琛看见陈谨言抬手的动作,他想握住男人的手,男人手一缩给灵巧地躲开。
“言言,过几天就开学了,你晚上好好休息,出去记得要关好门,舅舅就先回去了。”
陈谨言点点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快步离去。
沈钰琛躲在阴影处,没有被他们发现。
陈谨言在门口站了会儿,昏暗的灯光投射不出他的影子,却将他的轮廓映照得消瘦。
他没有进去,而是蹲在地上,低着头,凝神注视着什么,沈钰琛走到他面前都毫无察觉。
“在看什么?”
他抬起头,看见沈钰琛俊朗的面孔,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使得眼角下弯、嘴角上扬。
“沈钰琛!你怎么来了?”陈谨言马上指向漆黑的地面,“我在观察地上的昆虫,有好多蚂蚁在爬,它们总是好多人聚在一起,你说它们有孤单的感觉吗?”
“蚂蚁又不是人。”
“但它们喜欢聚在一起。”
“你想让你舅舅陪着你?”
“你陪我也行。”
“谁说我要陪你的?!”
“下五子棋怎么样,你会玩吗?”
“这谁都会吧,但是......”
陈谨言激动得蹿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沈钰琛没有躲,目光凝视着它的靠近。当他们指尖缠绕的那一刻,沈钰琛便难以再说出拒绝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