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我出去买适合你用的。”文少贤抵住他的额头,平复片刻后拿着衬衫起身。
柯志丞看着那人匆忙跑出的背影,临走时还轻轻将门缝合上,一股凉意浇熄了燃烧的欲望,一只运动鞋掉落在墙角,他赤脚踩着被堆到脚踝的裤子。
真是疯了,在做什么,他弯腰提上,一边系好腰带,一边走出了房门。
文少贤百分之九十九又在骗他,柯志丞不允许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上当,毕竟他为了这事连家人离世的谎话都可以编造。
如果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概率发生,文少贤为了他毁掉自己一辈子。那将是柯志丞更加害怕的事情。
自己欠文少贤一条命,他要用什么还?柯志丞没那个勇气去承诺,倘若被文少贤用自责的锁链困在他身边,想逃也逃不掉,那和奴隶有什么分别。还是出卖身体最下等的那种。
柯志丞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游荡回寝室。
一头栽倒在被褥里。运动会前聚餐那个晚上四人齐聚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今只剩他一个。
来不及感伤,他换了一套衣服,去到医院陪护短腿。
天刚蒙蒙亮,他打回热水,短腿的父母从外地赶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哭得心碎。
柯志丞把暖壶放在靠近门口的写字桌上,默默离开。
打开手机,才发现文少贤在他离开公寓后就发送消息过来。
“你身体不舒服吗?”
“是我太急了,下次不会这样。”
“答应的事我会为你做到,法院见。”
隔了数个小时,凌晨最新一条消息。
“我在想你。”
柯志丞在对话框输入:“我反悔了”,却迟迟没有点发送,想了想直接删掉。
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和他文少贤耗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他值不值得相信,这一次就让结巴帮他选。
在庭审前连下了几天暴雨,郊外的一处厂房坍塌。
柯志丞半梦半醒间,一滴水掉在他的眉心。
他猛然坐起,眼前是一张红肿的不成样子的脸。
“疯子……你……”
黄以峰一把抱住他,把脸埋进柯志丞的颈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我向你求救,你都不理我……”巨大的恐惧下,他已经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
柯志丞手抚住他的后脑,将人紧紧抱住:“别怕,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等他情绪稍微稳定,柯志丞才仔细检查,还好都是外伤。
“是谁绑走的你?”
黄以峰一双眼睛滴溜乱转无法聚焦,回忆对他来说像是反复鞭打,抑制不住得抽搐:“是野狗,一定是文少贤,他怕我们出庭,我就是死也要拉他们下水。”
“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你不相信我?”黄以峰的眼睛瞪大,布满血丝。
柯志丞抚着他的胸口:“我当然相信你。可他答应我会帮我们指证……”
一听到两人又见面,像点燃炸药引线,黄以峰突然暴跳站起来,他双手捏住柯志丞的手臂,力气之大仿佛要把他骨头捣碎:“你还信他的鬼话!姓文的特么一直在骗你,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乖乖仔,文少贤是医学院老大,短腿的脚就是他让人打断的,结巴难道就白死了,我们三个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年的外人!”
柯志丞扶着他坐稳:“给我冷静下来,黄以峰!”
“冷……冷静,老柯,你信我,你要相信我,文少贤不是好人,他们打我,蒙住我的眼睛,把我捆绑在石柱上……不会放过他,不能放过他……”黄以峰情绪始终不稳定,低声自言自语。
鉴于他精神状态,会成为辩方律师的攻击对象,控方不建议出庭作证。
庭审日如期而至,柯志丞独自坐在等待区,眼睛始终盯着门口方向。
直到流程结束,法官宣判证据不足,三人当庭释放。
沮丧、失望情绪交织柯志丞已然麻木,果然,他又在撒谎。
文少贤失约了。
这一别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