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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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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墨淳的眼里,实验体也好,展澈也罢,他们都不算是人。

既然不算是人,就能随便处置。

什么是处置,就是拆解,分析,组装。是研究,规训,调试。

他们是一个个生产线上的东西,而展澈之类的境外人,甚至仅为提高生产效率或改良生产物而提供的耗材。

展浊不知道他所描述的词句,展澈能不能听懂。但看着展澈愣愣望着自己的目光,那即便听不懂,或许也有所触动。

“我无法保证墨淳会对你怎么样,我不想污蔑他,但当你是我的……”展浊想说些什么,可那个词到嘴边,他还是出不了口。

所以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因为当他是自己爱的人,所以不想他像野兽一样被人对待,不想他像研究材料一样被拆解,不想他像零配件一样被取用。哪怕只有半分的可能,他也不想展澈去承受。

展澈怎么会是野兽。

他有快乐,有难过,有兴奋,有落寞,他不是饥饿了就随处撕咬,也从没把肥料队员当食物。就拿他想和墨淳与滚刀走一样,那不外乎是他觉得后者给了他尊重,而肥料队员却让他觉得被区别对待而倍感寂寞。

你看,那么细微的差别他都能感受得到,只是他生长在境外,他从来不知道这些情绪有特定的名词。

所以他会在展浊遇险时毫不犹豫地冲回来,在墨淳离开时于人群之间乱窜,会在滚刀骂他时委屈巴巴地垂着目光,还会因为赌气,就是不愿意回来和展浊说话。

展浊想起了他和展澈僭越过那一步的时候,那是他负伤,却被杀出重围的展澈背回来之际。他们就歇息在丛林的一个洞穴里,展澈乱了方寸,到处找叶片嚼碎了敷在展浊的伤口上。

那会的展澈甚至还不会他们的语言,简单的词句都不知道,可他眼睛里的湿润和着急的愤怒却比语言来的真切。

展浊在洞穴里待了许久,久到肥料队员都放弃了对他的搜寻。就像当敌人包抄过来时,权衡利弊之后,竟没有肥料队员折返。

只有展澈,展澈对丛林的环境那么熟悉,他不会不知道双方力量的悬殊。可让他跑回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是展浊。

展浊的伤口渐渐愈合,触目的刀痕就在朴素的叶汁下结痂。而展澈像个欢脱的熊一样,见着展浊的伤口不再流血化脓,能有力气吃吃喝喝,甚至搂着他的脖子,哑笑着对他说着听不懂的话,展澈快乐得上蹿下跳。

展澈的感激,展浊也能看懂。

所以当展浊紧紧地抱住了展澈时,展澈呜呜地在他肩膀哭了。

他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蹭一蹭展浊的颈窝,直到展浊扣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他的嘴唇。

展澈愣了一下,而后越加热切地回应了对方。

他是那么笨拙和生硬,可展浊还是能触摸到他的允许和渴望。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而在欲望退去,理智回归之后,展浊抚摸着展澈渗出的汗珠,告诉他——“我和你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我是说,实际上你该和一个女人,我不知道,我只是……”

这话应该之前就说,又或者该在展澈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之后再说。所以展浊只是说给自己听,毕竟展澈不过是静静地听着他描述,却又疲倦地抱紧了他。

所以他是在后来才得到展澈的回应,或许是因为这一直让展浊有愧疚,他不得不在两人的关系基本都被肥料队员默认后,仍固执地提起。

他认真,执拗,非得要展澈理解他说什么。

而展澈却懵懂,疑惑,因为在他看来,这不是男人和男人或者男人和女人的问题,这只是——“你是展浊哥。”

因为他是他的展浊,所以他想要。

因为他是他的展澈,所以他想要。

或许也就是那时候,展浊开始不解。他不知道所谓的实验体到底是比人类复杂还是比人类单纯,或许多数人只是冷漠和虚伪惯了,看不透也不相信这简单的表达里,所包含的真情实感。

展澈又抱住了展浊。他听完了,他能理解展浊的担忧,能知道为什么展浊不让他和墨淳走,却又不告诉他墨淳的身份。

展浊不想改变展澈所理解的美好。苦沟到处是债奴,展浊太了解所谓的美好有多稀缺。而与之相对的,他也能理解美好能让人有多勇敢。

展澈说不出什么话,抱了之后,他又转身离开。

而后,他在那片丛林里蹲守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蹲守什么,是因为展浊说实验体被墨淳资助,而幻想能蹲守到墨淳,还是他想证实对方的说法,看看那些实验体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物件。

可若是证实之后呢?他不知道。有的时候人们只知道想要答案,却不知道得到答案后又该怎么办。

事实确实像展浊所言,那些副本被关在笼子里一箱一箱地送过来,拴着项圈带进了厂房。厂房的门一关,便只剩下嚎叫和哭喊。他偶尔能从厂房里看到有人出来,他们清洗着满是污浊的手,沉默地写着冰冷的报告,再冷漠地低声交谈着。

实验体会被损耗,于是会有人挖坑,堆放汽油,丢壳。

烈火熊熊燃烧着,这个过程竟和处置债奴一模一样。

展澈躲在叶片里,感受着汹涌的热浪。

墨淳知道吗?或许墨淳不知道,那要是不知道,资助也错不在他。又或者墨淳知道,但或许展澈在墨淳的眼里是不同的,所以墨淳会教他读书认字,会让滚刀来亲手带他。那即便他跟墨淳去了沃水,他也是墨淳的朋友,是滚刀的朋友。

他不用去考究墨淳到底怎么对待境外人,怎么对待实验体,他只需要感受墨淳怎么对他就行了。

但不是,理智告诉展澈,不是。

可为什么感性又告诉他,若是墨淳也不把他当人,或许他就不是人。理智所带来的客观是那么冷漠,冷漠到让他认识到他与文明的差距。

直到那个实验体看到了他。

实验体几乎不来厂房,他需要做的就是待在玻璃橱里,等着人们拿他和副本的指标比对。偶尔会放他出来,也是猜测着既然那么像人,或许得像人一样透透气。

他不会逃跑,所以没有项圈。他乘坐卡车送来,站在厂房门前。他看着那些副本,眼里似乎有情感,又似乎没有。

接着,他便嗅到了展澈的气味。

是,后来的展澈才知道,他的五感极敏锐。为了调试出能那么敏锐的感官,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实验副本。所以仅凭气味,他就能闻到展澈躲在哪里。

而他脚步轻盈,甚至来到侧旁了也没有让展澈察觉。就像他甚至能抢在猛兽反应过来之前就撕开猎物的喉咙,他能很好地和恶劣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拍了拍展澈的肩膀。

展澈一跃而起,但对方手臂的力量大到难以想象,双手一压,竟把展澈稳稳地摁在了地上。

他笑盈盈地打量着展澈,而后从兜里摸出个压缩饼干。

“吃。”他说。

他看起来在逐渐掌握文明的词语。

只是他的目光仍旧单纯干净,就像刚见到墨淳时的展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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