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夫人离开后就到屋里,当时王爷刚好醒来了,应该没有起来太久。”
众人围在屋子里,沈定方的遗体就冷冰冰地躺在隔壁,现由重兵把守。
一片静谧里,邹静文最先开口。
屋子里,十来个人零星地挤在桌前,王夫人就坐在邹静文的斜对面,她看起来几乎失魂落魄。
赵副将赵文,是王爷新提拔的副将,他做事果敢,相当没有亲和力,但办事效率颇高。
他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娘娘全天都守着王爷,就只有在酉时左右走开了半个时辰,邹少爷是那时候到的,请问待了多久?”
邹静文思索片刻,答道:“一炷香左右……”
“王爷在你去的时候醒的。”赵文追问,“王爷和你说了什么,可有异常?”
邹静文沉思良久,道:“……我本来想和他交代近况,但是我看王爷才刚醒,有些疲惫,没有多留……我没发现什么异常。”
赵文看向医师,疑惑道:“当时只有邹少爷在场吗,他呢?”
邹静文跟着看过去,摇摇头:“医师也在,不过他睡着了,我本来要叫他,但是王爷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赵文走向医生:“刘大人,您接着说,在邹少爷之后来的人有谁?”
医生连忙道:“邹公子出门后,我看王爷醒了,我当时非常激动……呃,当时药刚好沸腾,我就去外头拿碗,离开了一会……我拿了东西叫了我徒弟,不过几步路,回来时在门口刚好碰见王妃娘娘,中途应该是没有人来的。”
"你仔细说说,你在这之后做了什么?"
医生战战兢兢,声音有些磕巴:“接着,小翠从我手里接过药碗,我们一起往火炉边走,我的童子端起药罐,用布帕包往碗里倒,王妃连用帕子一起从小翠手里接了过去,因为药还没有凉,是娘娘吹冷了再送去喂的。”
赵文手里捏着方才递过来热乎的口供,他继续问:“毒被下在药里,这药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煎的。”
医师忙答,他略皱起眉头:“是娘娘出门前我刚刚配好的,但是我记得我没有煎……”
邹静文补充道:“是我放到火上煎的,看你醒了我就没管了。”
“这么说,邹大人和医生两个下毒的机会很大呀……”
“药罐里没有毒。”赵文将声音捕捉了个清楚,他将手里的纸团攥紧,轻描淡写道,“只有碗中药物有毒。”
医生连忙喊道:“药碗谁都能碰到啊!”
“那么有两种可能,毒是一开始被放到碗里,被医生直接拿过来”赵文沉默半晌,视线众人间徘徊。“或者是,来到这间房里,被当场下了毒,你们四位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吗?”
赵文犹豫片刻,还是询问道:“夫人,若您不介意的话,我们……”
王夫人抬起头来,强撑出几分从容不迫,点点头:“我们可以重新演示一遍。”
四人进屋子,医生迎着王夫人两人走进屋子,药童紧随其后。
王夫人走向床榻,望向原本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王爷。
医师提醒药已经煎好,小翠便接过他手里的药碗,药童见状便用布帕包住药罐帮忙倒药。
小翠将自己随身的丝帕垫在碗底,王妃娘娘不假他手,接过药碗,挖起一调羹吹凉了便送去王爷嘴边。
接着——王爷还没来得及和众人开口说一句话,便悄无声息地咽气了。
赵文点点头,道:“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四人的动作连贯,若是有什么举动不可能不被察觉,邹静文视线在药童和医生身上驻留了片刻便迅速收回。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摇摇头。
赵文吩咐道:“再查查今天有谁靠近过药房!”
“还漏查了一点吧。”一道声音自人群的侧后方传来,寻声看去,是一个身形高挑,健壮的男子。
邹静文甫一听见此人声音便吃了一惊,抬眼看去。
竟然是周宇文。
赵文冷声道:“什么?”
周宇文上前一步,道:“你刚刚说,药罐里的余药没有毒,那么药罐呢?”
赵文回身看向药罐。
周宇文抬抬下巴,道:“你们查过药罐口了吗?”
在赵文的示意下,立刻有人上前查看,他们鼓捣了半天,忽然猛叫一声:“有……!有毒,在壶嘴!”
人群哗然,赵文神色一凛,视线死死锁住医师:“大夫,王爷上午的药是用这罐子吗?”
医师尚且不明所以,点点头:“是,是的。”
赵文道:“那么,你洗过这个罐子的药渣在哪里?”
“就在屋外,我倒在渠里。”
“刚刚已经检查了,没有毒的反应。”手下人递上残渣和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