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已经备好车了。”小厮在门外禀报。
“好……绕道一趟,先去陈家。”
小厮没敢多问,高声应是,沈王爷把信揣入怀里,留下冷却的茶和摇曳的残烛,走向了风雨之中。
半个时辰后,陈府来了贵客,雨中,陈老爷已经站了好久,他接下一个从马上下来的人,那人披着蓑衣,陈老爷自己都湿透,也不忘给他撑伞。
珠儿被啰嗦了一路,心里也知道这客人身份贵重。端着茶壶的手有些抖。
“下官第一时间就立马通知大人您了,说来也是巧,这信件被夹在书里,上午书房就走水,要不是这雨,怕是什么也不留下了。是夫人的笔迹不错吧,唉,也是个可怜孩子,我已经差人去查了,还没来得及传话,王爷你就赶来了,其实……”
大堂门敞开着,陈大人絮絮叨叨的声模模糊糊传出来。珠儿低低垂着头,偷偷瞥了过去。陈老爷对面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十分威武,凛然正气。珠儿抿唇,迈过门槛,正欲收回目光,就看见那位贵客堪堪打量过来,偷看被察觉,珠儿不由自主握紧了托盘。
“应该的,你操劳了。”贵客收回目光,不甚在意。
“王爷那您的意思……”陈老爷这才看见珠儿,用眼神示意她长些心眼,“来,喝茶。”
王爷接过茶,没有喝,只道:“只留下一个孩子,夫人怎么提前就知道是谁呢。”
陈老爷把没眼力见就要出门的珠儿瞪回来,疑惑地问:“夫人有提到是哪个孩子吗”
“不是说了,是‘静文’吗?”
陈老爷更加疑惑了,他皱眉:“在哪?许是下官看漏了……那,夫人不应该提前知道啊,难不成是有人假冒?”
“不会,再说。”王爷终于抿了一口茶,“方才看见青工在你这里,他管起来火事了?”
陈老爷连忙解释:“犬子前些日子让一个小流氓劫道了,官府的人一直同下官拿乔,故而叫来,只是恰好下雨,便留下了。”
“怎么如此大费周章。”陈老人素来是不会干出这么失礼的事的,想必正是他那不成器的犬子自作主张了,王爷不免仔仔细细看了这位一眼,唏嘘他怎么也教出个处事和他一点也不相像的儿子了。
陈老爷感觉王爷的眼神突然有些诡异,仍旧老实回话:“这,也是杀鸡儆猴了,最近那里实在是不太平。”
王爷点点头,又问:“你和他谈话时,走水的?”
“不是,他本来已经离去,走水后又返回的……”陈老爷有些紧张,“可是有不妥?”
王爷笑起来,他站起来,拍拍陈老爷肩膀道:“没有,随便问问,那个劫道的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那个吗?”
“这……王爷可是在查什么吗?”王老爷额头都冒汗了,他哪里知道什么“大名鼎鼎的那个”。
“本王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王爷站到门口,负手而立,门外仍旧大雨倾盆,雨水砸到檐牙像雾一样分散,扑到人身上,他看着这雨,眼里居然有几分满意。
送走人后,王大人松了口气,就离开屋子几步,他半边身子已经打湿,他正要去换衣服,一边对珠儿说:“去把把轩儿叫过来,他要闹到什么时候,李大人也请……算了我亲自去,你去叫轩儿。”
珠儿应声称是,步履匆匆往外走去,不料没走几步他要找的人已经出现后院起火也没有起床的少爷和李大人正走在廊中说话,两人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看见珠儿,王敬轩道:“父亲在哪里?”
“少爷,李大人,老爷正找二位呢,请随珠儿走。”
珠儿为两人带路,王敬轩脸上伤痕明显,正在责问:“怎么会抓不住,杀人犯你都几天抓住了,一个抢劫犯怎么会还要等等呢?”
李大人低头看了他一眼:“他要是杀人了,本官确实是会快一点。”
王敬轩顿了一下,骂道:“你,你这是偏私,你这是逋慢!”
“不敢”李青工报以得体一笑。
“少推脱了。”王敬轩拉住对方的袖子,微微眯起眼。
李大人轻轻叹气,静默了一会儿,只得道:“七日内,一定给少爷一个交代。”
走到大堂,却没看见他爹,王敬轩不耐地蹙眉。
“方才有人来拜访吗?”李青工瞥了一眼室内,淡声问道。
珠儿正犹豫应不应该回答,身后传来王大人的声音。
王珦走出来,抬眼看着李青工,道,“王爷刚刚来过。”
王珦正在细细端详李青工的表情,王敬轩却猛然看过来失声道:“沈云瑞的父亲?他不是在……”
他的语气居然是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王珦皱眉,低斥道:“你又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