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官服穿着不合身是吧?如今你竟也敢忤逆君威了?!”梁康成怒喊“来人!将符珩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和离的圣旨送到公主府时明爻迟迟不肯接旨。
冯内臣不忍心看见明爻落泪,便好心出言提醒“公主快些去宫中一趟吧,驸马早朝后便去了勤政殿,冲撞了陛下,陛下这才说了气话。如若公主现在去,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闻言,明爻便快速入了宫,可勤政殿内只剩下梁康成一人,地上是摔坏的奏折和符珩的官服。
明爻的眼泪顷刻间落下,她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父亲,问“夫君呢?”
“什么夫君?冯内臣还未将旨意送到吗?你与符珩已经和离,他不再是你夫君。”
“不行!”明爻急得往前走了几步“父皇,您不能这样。”
“朕为何不能?他屡次冲撞朕,藐视君威,朕难道不该罚他吗?”
“可夫君并非有意,父皇,您不能这样独断。”
“独断?”梁康成气得头晕“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跟着你的夫君一起来气朕?”
“父皇,当初这门婚事是您一时高兴便将我指给了他,可您如今又要因为一时生气便拆了这桩婚。父皇可曾想过明爻?这是明爻的婚事,不是父皇奖惩人的手段。明爻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好啊,好啊!”梁康成的眉心疼得厉害“你从前从不会质疑朕做的任何事,朕当真是错了,让符珩离间你我父女。”
“此事与夫君无关。女儿知道,无论女儿说什么,父皇总会怪到夫君头上。女儿亦知,父皇允许夫君婚后继续在大理寺司职是另有打算,可女儿认为夫君已尽其职,父皇不该迁怒于他。”
“朝堂政事你又怎会知道其中的利害?朕今日已经够累了,你回去吧。”
明爻早已泪流满面,可依旧克制着声调,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父皇,您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没错!朕就是要逼你做选择!是生你养你的天家,还是敬你爱你的夫婿,你自己选!”
梁康成愤然离开,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明爻的抽泣声。
烛光通亮,明爻压抑着哭声,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缓缓蹲下,将符珩的衣服抱进怀里。
怀中似乎还有夫君身上的味道,她无比留恋,却又无能为力。
她一直都知道生在天家便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刻,她以为嫁给符珩便是她此生的万幸,可如今竟成了她的苦难。
她无法背弃天家,但她也不愿辜负至爱。
冯内臣将梁康成送回了寝宫,再回到勤政殿时明爻还坐在地上。她的双肩颤抖得厉害,但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冯内臣快步上前,心疼地皱起了眉“公主这是何苦呢?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公主过两日再来吧。”
“可父皇不会放过夫君。”明爻拉着冯内臣的衣袖,声音沙哑“父皇将夫君怎么样了?”
“驸马与陛下起了争执,被陛下关入牢中了。”
“父皇当真要让他与我和离?”
冯内臣目光闪躲“这说不准是气话。驸马今日不止怎地,好端端的竟上殿指责陛下,此事确实是驸马莽撞。”
“可夫君不会平白无故这样,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公主相信驸马自然是好事。地上凉,公主快些起来吧,陛下已命人备好了车马送公主回府。”
明爻躲开冯内臣的搀扶“我要去见夫君,我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主,您如今心急也急不来的,陛下尚在怒火之中,您是见不到驸马的。”
“那我便在这儿跪着,他一日不让我见夫君我便一日不起。”
冯内臣左右为难“可陛下让老臣送您回府。”
“你回去告诉父皇,我不要和离,我是天家女亦是夫君的妻,若夫君有错我亦有责。我只想要一个原因,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轻而易举就决定我的一生。”
“这……”
明爻跪直了身子,泪珠还挂在她的脸颊上,可她语气果决“父皇让我选,可这两个选择都并非我意,我不愿被左右一生。”
还记得刚成婚时人人都说她的婚事是给天下读书人看的,晟朝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状元,梁康成极为赏识此人,将公主下嫁。
那时明爻谈不上开心,她只知道夫婿是一位才子,也清楚她的婚事是维系利益的纽带。
可成婚后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符珩与她相知相惜,她亦将此桩婚事当做至幸。
夫君待她如珍宝,她不能弃其为敝履。
她不要做薄情寡义的天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