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林浅总怀疑他的子子孙孙里有安眠药。
……
忽然想到着么龌龊的比喻,林浅紧了紧压在眼上的胳膊,再抬起时视线被压得模糊。
接着睡吧。
算了。
另一边,左旷野坐在调酒吧台后,百无聊赖地扒拉着调酒师裤子上的装饰布带。
新来的调酒师是个中国留学生,惶恐地摇着杯子,不敢出声。
五分钟后,他低下头:“哥,要不送你吧,这个可拆卸的。”
“啊。”左旷野回过神,“你忙你的。”
“哥,你是大学毕业留下创业的吗?”调酒师又问。
“来旅游的时候护照丢了,就留下了,我现在是黑户。”
调酒师震惊地瞪大眼,回味思考许久。
“真的假的?”
“假的,就是创业。”
“……”
“你说,要不然我把店给你管着,我自己回国被人包养怎么样?”左旷野认真道。
“啊?”
调酒师第二次懵了。
领班就在旁边,但听不懂中文,左旷野可以放心地欺负调酒师一个人。
“不好吧……风俗业在国内,也不对,但是哥做人要有骨气,就是……”
看他语无伦次,左旷野的心情愉快了一些。
“啊,该不会是那个男客人要包养吧,男的不能结婚更不靠谱了!”调酒师惊恐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左旷野笑出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逗你玩。”
“……”
一种“你是我老板我不骂你”的眼神。
左旷野看向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
正是热闹的时候,店内人满为患,左旷野撑着桌板,望着人群发呆。
“给我打杯扎啤。”他说。
调酒师刚从消毒柜取出被子,左旷野又说:“算了,热茶。”
养生。
一口口抿着滚烫的茶水,茶叶很劣质,苦涩和清香完全不融合。
呸呸。
天边擦亮,到了下班时间,牛郎陆续回家的回家开房的开房……
左旷野最后一个走,给大门落锁。
卷帘门哗啦一声。
铁皮上映出第二个人的影子。
左旷野回头,果然,林浅不声不响站在他身后。
“打烊了。”左旷野抬起胳膊肘,正要架在旁边的电箱上耍帅。
“我睡不着,去开房吧。”林浅说。
左旷野一下子没站稳。
这么直白。
“和我做很助眠?”
林浅:“十万够吗?”
他一动不动,说话的样子像一杯安静冒泡的苏打水,左旷野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用高傲的语气,来索求。
“老板,已经打烊了。”左旷野靠近,面对面抱住他的腰。
“我们去做点更刺激的?”
“不玩多人。”
“去看海吧。”左旷野抱着他的腰轻轻摇晃,语气黏糊糊的,“喝着酒,看海边日出,手拉手……不刺激吗?”
林浅在他怀里,面无表情地仰视。
“然后再跑两圈,一样消耗体力,嗯?”左旷野低头去亲他的脸,林浅歪头躲开。
“走不走?”左旷野继续。
“你高中生吗?”林浅皱着眉。
“芳龄十八,走,我开车。”
林浅没有明确拒绝,就是“要”的意思。
左旷野依旧抱着他,下巴垫在肩膀上,拿出手机点开地图导航。
一路无话,去便利店买酒时,沉默得甚至能听见易拉罐里泡沫破裂的声音。
和床上一样沉默。
并肩坐在粗糙的海边时,左旷野望着墨蓝色海天,忽然感觉这样确实很刺激。
海浪摇晃喘息着,感官刺激变成胸口的澎湃,无言,不去对视,各自做着同一件事品味着不同的感受。
吹乱头发的风中,海风是最美的。
左旷野喝了口果味气泡酒,转头吻住林浅。
撑在地面的手指交叠,掌根被石子硌得发疼。
一吻结束,林浅睁开眼,眼底有水色的光。
“你全名叫什么?”他问。
忽然问到这个,左旷野仰头思索:“不告诉你。”
林浅不满地皱眉。
“其实我的姓也不是佐藤,不告诉你是不想骗你更多了。”
“类似这种话,那个傻逼也说过。”林浅抽回手。
“……”
日语里没有傻逼这个词,但左旷野心领神会。
就是傻逼的意思。
此情此景,当之无愧啊。
-其实我过些日子不是要去探亲,但是也差不多吧,林浅我不想骗你更多,再等等很快就都告诉你。
好像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所有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明明可以选择不结婚,或者跟林浅坦白,商量……
左旷野低了低头,滑落的发丝遮住脸。
“林浅。”
他用中文叫出了名字,明显看到林浅的肩膀抖了抖。
林浅回头看他,眼里水光在震动。
不行。
左旷野指尖扣住尖锐的石子,几乎要出血。
不行。
“你——”林浅怔然。
左旷野抬起头,笑了:“练了好久的,好听吗?”
也许是刚才那声太轻,再次切换语言,林浅片刻后只是收回目光。
“好听,但是以后别了,你真是……哪哪都像他。”
点燃烟,火机声清脆。
风吹横了林浅嘴角的烟雾,像一行无声的诗。
“你那么想杀他,干脆杀了我吧。”左旷野轻声道。
“杀人犯法。”林浅说。
“那你打我一顿?”
林浅斜了他一眼:“什么癖好。”
半晌后,左旷野用中文道:
“林浅。”
“……”
“林浅?”
固执的,耳语似的,一遍遍重复这个名字。
终于,林浅带风的拳头挥了过来。
握着被挤扁的易拉罐,里面的酒水洒到左旷野头发上。
左旷野被扇得侧过脸,没来得及转回来,第二拳又招呼上来。
海边晨雾迷蒙。
左旷野躺在碎石滩上,鼻血流到耳侧。
而林浅撑在他上方,气息微喘:“怎么样?”
左旷野闭眼笑笑。
“不错。”
笑够了,左旷野睁开眼,抹掉上唇的血:“亲一个。”
林浅附身吻下去,粗暴急促,尝到了残余的血腥味,还有对方因为用鼻子呼吸,溅到他脸上的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