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当天,时倾和白榆下了同一辆出租车,后下来的那个人背着两个书包,左肩是黑色的,他自己的;右肩是白色的,某个小朋友的。
“都说了让我自己背——”白榆朝身后转身,伸手示意时倾把书包还他。
时倾又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摇头:“我最近在练臂力。”
白榆肯定是不信的,但他知道时倾的性子,认定了某件事就绝不会放手。
算了,犟不过。
他只好一身轻松地去上学了。
两人同步进入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确实,知道那两人是室友之后,好像一切都合乎逻辑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岁安澜坐在第一排的最右边,亲眼目睹时倾背着两个书包,她垂下眼眸,无数次幻想,要是其中有一个书包是她的,该多好。
她苦笑着抬眼,装作无事发生。
唐昭昭是岁安澜的同桌,好像女生对感情格外敏感。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确信——这俩人绝对有猫腻。
高冷男神为对象背书包这件事,她早在视频软件上刷过好多次了,但当这种小说情节发生在现实,又别有一番滋味。
她欣赏时倾的坦荡,勇气。
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这种行为在她眼中都快冒出粉红色的气泡了。
暗恋总是大胆的,又偷偷摸摸的。
即使周边的人都在起哄,但相互试探的两人还是不敢更进一步。
不是不希望光明磊落,而是怕一失足,再也窥不见那一抹天光。
其实周围人在起哄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彼此的内心比谁都甜蜜,却要着急着否认,观察对方的一言一语,哪怕是微微皱起的眉头,都成了退一步再退一步的理由。
“时倾,你出来一下。”郭老师朝教室里边招了招手。
“孩子,学校决定派你去参加这次的省级物理竞赛,你不要有压力。”郭老师拍了拍时倾的肩膀,微笑道。
“嗯,知道了。”这一举动好像并不突然或许也是因为他性格本就如此,时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入座后,数学课上课时间。
白榆还是忍不住好奇,拉了拉时倾的衣袖,问:“老师找你干嘛?”
“竞赛。”
“啊?那你岂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白榆越说越小声。
时倾微微笑了笑,懒声回道:“对啊,是得离开一周。”
白榆像只落寞的猫,那双猫耳朵隐隐变成了飞机耳。
耳朵是耷拉的,眼尾是下垂的,不高兴是脸上写着的。
“没关系,”时倾轻声安慰道,“等我回来。”
“整整1周,7天,168小时,10080分钟,604800秒,你说我会想你多少次?”白榆直言。
“咚!”时倾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直击心房,好像他的心脏一路下沉,跳到了肋骨,最后像个弹簧一样弹回了原处。
“多少次?”他佯装镇定地问。
他曾想过白榆会回答604800次,那人最喜欢拿他寻开心,但他也会害怕不是604800,显得他自作多情,对暗恋的人,如果期许太高就会一下子跌落谷底。
时倾在等白榆的回答。
白榆眯着眼笑着看他,掰了掰手指,最后比了个“1”。
“一次。”
“哦。”时倾早已做好了心理预期,他的下限是没有,上限是所有。
虽然做好了心理预期,但唯一的幻想“所有”被破灭,听到“1”的回答也难掩心中的失落。
“我从现在就开始想你,只想你一次,但是会一直延续到你下周回来,我们见面的那一刻。”白榆晃了晃左手的“1”,两人周围像是笼罩了一层热保护膜,寒风透不进来,又像是一层隔音膜,喧嚣透不进来。
他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亿万颗星子在他眼中迸发,灼烧,微微颤起的睫毛遮不住他心灵的那扇窗。
这次心脏剧烈跳动的不再是一下,它顺着他每次急促的呼吸一下接一下。心脏充血得好像要爆开,眼前的那个人笑容灿烂比春光明媚比夏花绚烂。
爱你这件事刻进了骨头,刻骨铭心,成了时倾的心理预期。
白榆被风拨弄的每一根发丝都在撩动时倾紧绷的心弦,一个人怎么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时倾左手撑着脸,顺便把脸也挡了,不去正视白榆。
不敢看了,再看,心会死掉。
你说,要是你是我的该多好,我可以明目张胆地亲吻你,明目张胆地给你我所有的偏爱。
我可以不再是你情书的清扫者,届时,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我可以不再是你的偷窥者,届时,我们会沐浴着天光,踩着梧桐树的影子,肩并肩走出校园。
我也可以不再是你的暗恋者,届时,你会亲切地称呼我为——“男朋友”。
“现在还没走呢,”时倾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现在想我干嘛?”
白榆好像为自己所说的话洋洋得意,确实,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一回答:“知道你要走,我都开始想象你走后我的生活了,太想太想。”
我走后,还未走。
你会想我,会哭吗?
“我走了会回来,”时倾像是想到了出国那件事,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子沉寂下来,“会回来的,等我好吗?”
“好啊!”白榆爽快地答应了,“我们见面的那一刻,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庆祝我的冠军凯旋——”
时倾被白榆撩得意乱:你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跟我说的话,无疑是一只送上门的兔子在猎食者面前蹦蹦跳跳,真当我不会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