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画气得直捶桌子，这韦待价的智商真不是盖的，每次使坏的手段都非常高明。

眼看只剩下另外一条线索，于是胡老自告奋勇去查绿矾油，他至少是行业相关，还能有些抓手。

就在大家苦于无法推进的时候，阎都督来了。林小画一看到跟在身后的吴子章，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在背后乱说了。

“怎么会有人能混进来破坏滕王阁？这金吾卫干的什么差事？”阎都督此话一出，林小画就猜出了吴子章的套路，他肯定避重就轻说守卫不力，毕竟守卫是梁家班推荐的人。

林小画也不惯着，当即严厉回击：“大人，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什么？”阎都督果然得到的信息不完整，“是家贼？”

吴子章赶紧抢夺控场权：“事情还没查清楚，林娘子休要妄言。我看当前要务是赶紧给滕王阁的守卫换防，确保接下来的工程无恙。”

“搞破坏的张麻子明明就是混在韦家班里，这不是家贼是什么？”林小画开始造势，“我和洪州的众位耆老已经审了一上午，大家说句公道话。”

现场迅速炸了窝，耆老们一句一句的都是站林小画的。

吴子章犯了众怒，只好往阎都督的身后躲。阎都督看现场这架势，大概也猜出了问题所在。

接下来，林小画全程主导。她带着阎都督把整个现场转了一圈，把已有的各个证据又分析了一遍，并把众人一起合计还原的整个犯罪过程讲给阎都督听。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暂时没有点明吴子章和韦待价是罪魁祸首，在讲述中以“有人如何如何”来代替。

到最后，林小画开始暗示阎都督：“大人，你看我们分析的这个过程，如果不是内部非常熟悉的人，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大的布局？”

说完之后，她就恶狠狠地盯着吴子章看，看得对方目光躲闪、手足无措。

阎都督已经明白林小画的暗示。他也不傻，刚才的种种推测，尤其是赶夜工制造光亮掩护滕王阁刷绿矾油，指向已经十分明显。

他看了看一边的女婿，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滕王阁大功臣，只好叹了口气：“林娘子，人证、物证齐全了吗？”

看样子阎都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证据都指向女婿的话，他也没法护短了。

然而，林小画沉默了。

姜十七见此状况，只好补了句：“启禀大人，逃跑的蔡小六还有绿矾油的作坊，我们都在追查。还望您鼎立支持。”

阎伯屿一听，也赶紧找台阶下，他请一位当官的耆老出面，调动衙门各端口配合，表态一定支持查下去。

然后，他转过身来，郑重对林小画讲：“林娘子，如今滕王阁的落成已经遥遥在望，还望你大局为重，千万不要耽误了这里的工程。”

林小画迟疑了一下，也只好先应承了下来：“梁家班遭此变故，民女一定努力维持住局面，确保滕王阁按时建成。”

“好啊，好啊。”阎都督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林小画逐渐冷静下来，看来滕王阁工程这边她还得花精力。既然追查线索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于是她先整顿起现场来。

韦家班的人就地解雇，连老杨也一时没法再信任了。这些嫌疑人也全部移送府衙大堂，继续严加审问，看能不能挖出新线索。至于现场的漆作、彩画作，林小画让洪州木匠行接手，协调了本地的油漆班组顶上。至于吴子章做戏的赶夜工制度，自然也废除了。

此外还有一个难题，就是已经被涂了绿矾油的金釭套筒怎么办？

林小画找来顾二商量。这楼的骨架已经搭成，不可能拆开来重新换金釭套筒了。他们思来想去，只能先擦洗，把表面受伤的锈斑打磨掉，然后抓紧上清漆保护起来，避免进一步恶化。

林小画知道这是权宜之计，但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好在这唐朝的酸浓度可能还差点，所以金釭套筒虽然变薄了，但是还能用。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这肯定影响使用寿命的，这滕王阁不再是百年大计了。

现场安排好之后，林小画想起了梁知栋。她已经一天没顾得上吃东西了，于是抓了一片胡饼，一边干啃一边马不停蹄地向医馆赶去。

到了医馆门口，林小画就看见了丑奴儿。他正坐在门槛上，头埋在胳膊里，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怎么了？”林小画心里觉得很不妙。

只见丑奴儿抬起头，哭得稀里哗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