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画也不会任人宰割,她马上站了出来:“吴主事,民女正好也有一事相禀。”
“哦?”吴子章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前几日我在阎都督府上时,正好谈及滕王阁的营建。为保工程顺利,特与阎都督商定了三件事。”
吴子章的脸色难看起来,显然不喜欢林小画绕开他直接和阎都督商量事情。但是老丈人这几日也确实找了他,叮嘱了要全力支持梁家班,所以此时也不便发作。
“这几日忙于前期准备,没来得及和吴主事汇报,还望见谅。”林小画继续以退为进。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滕王阁大业,不必说这种见外的话。”吴子章也是人精,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到位的。
吴子章不方便说的话,韦待价自然会代劳,他跳出来说道:“阎都督既已将滕王阁的大事托付了吴主事,你们不应舍近求远。阎都督可是日理万机,怎可事事叨扰他老人家。”
吴子章眯着眼睛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韦待价的话。
林小画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开始借着阎都督的名头扯谎:“我们也不想叨扰阎都督。只是这滕王阁乃是他老人家心中第一要事,非要找我们相商。”
“那你们也应该知趣,主动请他宽心,静待吴主事功成以报。”
“这话就不对了,你把阎都督当什么了?外人吗?还藏着掖着?”林小画反呛,“阎都督有问,我们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这是强词夺理……”
眼看火药味儿渐浓,吴子章赶紧和稀泥:“莫争,莫争,这不是什么大事,下不为例就是了。”
“如果一切顺利,我梁家班绝不会叨扰阎都督,除非阎都督找我们。”林小画看似答应,但是话里有话。
今天第一天班子开会,吴子章也不想搞得很僵:“可以,可以。林娘子究竟和阎都督商量了什么,你就快说吧。”
“一是梁家班和洪州木匠行合作,我们的材料采买和人手雇佣都由他们操办。梁家班只管督账付钱,具体细节不多插手。”
“什么?”吴子章一听,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韦待价。
“吴主事觉得不妥?”
“洪州木匠行那帮废物不行。旧滕王阁就是他们修坏的。我已经安排韦家班襄助你们了。你们一个洛阳的班子,一个长安的班子,都是工部下面的巧匠。这强强联合岂是洪州土木匠们能比的。”
林小画听到吴子章居然是这个计划时,轻蔑地一笑:“不好意思,和阎都督商定后,梁家班已经与洪州木匠行的话事人胡老谈妥了,并且在洪州耆老的见证下签了文书。”
韦待价的脸色变得铁青,吴子章也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俩之前密谋的时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为梁家班贪图利益肯定会掌控所有肥差。如今林小画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全部外包,并且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要是再坚持己见,岂不是得把洪州上下都得罪了。
吴子章顿觉不妙,硬着头皮问道:“那另外两条呢?”
“第二条是我们会收洪州木匠的佼佼者为徒,把这次营建的技艺倾囊相授。我们离开之后,这些徒弟都回归各自的班组。这样一来,就能确保本地人有本事将滕王阁长久维护下去。”
韦待价和吴子章再次被刷新了三观,他们无法理解这种类似将辟邪剑谱公示天下的“愚蠢”行为。可旁边那些算房、司户等人,听了之后却都忍不住交口称赞起来。
林小画见气氛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便再接再厉说起了第三条:“最后,我请阎都督写了帖子,帮我请洪州的耆老出山,参与监督整个营建,包括财务、物料、劳役等各个方面。”
众人一听,纷纷佩服林娘子的气度,除了韦待价和吴子章。这俩货本来就在盘算着怎么坑梁家班的,现在倒好,各条战线都有了第三方监督,下手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老梁头看着吴韦两人十二分不爽的表情,这才更深地领悟了当初林娘子的良苦用心——这几招果然可以保护自己。
自此,梁家班众人彻底打消了对林小画的疑虑。恐怕以后无论林小画做出多疯狂的事情,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坚决支持。
眼见在场的人心又倒向了林小画,韦待价不能忍了,赶紧跳出来岔开话题:“林娘子,咱回到正题,说说你那二十七丈的营建图样吧。”
“现在说图样?”
“对呀,都要开工了,大家可不得熟悉熟悉吗?”韦待价一阵阴笑,“注意,是阁身二十七丈的图样,不是总高二十七丈哦。”
林小画瞄了一眼韦待价,知道他什么用意。现在除了梁家班,只有吴子章和韦待价知道这二十七丈是硬拉上去的,所以料定梁家班的方案还有问题。
这两人想尽快了解详细图样,摆明了是要挑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