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栋先试了试大一圈的。套是套进去了,但是容易滑脱,摇晃起来也吱呀吱呀的,很容易把木头损坏。
接着他们又试了试尺寸刚好的。这一套安装的时候有点费劲儿了,勉强推进去后倒是严丝合缝,看上去颇为结实。
但是在做摇晃实验的时候,他们发现木头毕竟是软的,跟铁件摩擦了一会就有点变形,慢慢就又变松了。
于是他们只好去试那个小的。结果这小的太紧,很难装的进去。
本来铁匠顾他们设计家具金釭套筒时,也是按照小一圈设计的,装的时候靠重锤敲击进去。
但是现在换成了梁柱,尺寸大多了,没那么大的锤子可以敲,即使有也太大不好抡。
而且,就算他们有办法在铺子里敲进去了,将来到现场安装,很多作业都是在空中,那怎么敲呢?
实验陷入了僵局,众人一筹莫展。
林小画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想办法。谁知刚回去,麻烦就找上门来了。吴子章派人过来,以主事的身份请林小画去府上合议。
既然是主事的身份,林小画就不太方便拒绝。她想了想,问那下人道:“你说是‘合议’,意思还有别人?具体是谁?”
“具体是谁小的不敢过问,不过吴府最近是很热闹。”
“好吧,您先回,我们稍后就来。”林小画见问不出什么,便送走了吴府的下人,然后赶紧去找老梁头。
“梁老,你们从老杨那里问出什么了吗?”
“除了确认韦待价在吴府,老杨知道的并不多。”老梁头摇摇头,“老杨虽是韦家班的主力,但并非韦待价的心腹。很多事情韦待价都是单独和吴子章聊的。”
“也对。”林小画无奈地笑笑,“韦待价这么精的人,肯定知道老杨是个大嘴巴。要是机密都跟老杨说,怕是他什么阴招都瞒不住人了。”
“不过,只要老杨在洪州一天,就说明韦待价并未死心。”
“他还想拿回滕王阁的营建工程?”
“是呀。”老梁头很肯定,“老杨说了,班子里好几个骨干想回去,韦待价都不允。如果不是还想扳回来,他没必要把整个班子留着。在外面养班子的花费可比老家多多了。”
林小画陷入了沉思,这说明梁家班依然处在危险之中。而且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不知道韦待价会在哪里挖坑。
“老杨这条线你们还是继续跟着吧,也许哪一天能摸到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没问题。”老梁头说道,“老杨是个性情中人,能碰到我一起喝酒,十分开心。他早就约我再饮了,恨不得每天都陪他才好呢!”
林小画无奈地笑笑:“既然老杨也不知道韦待价耍什么把戏,那你们觉得吴子章喊我们过去是什么目的?”
众人面面相觑,连机灵鬼丑奴儿都摇了摇头,想不出对方要出什么牌。
算不出别人出什么牌,应对就很被动。林小画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状态了,很难受。
“也许,也许只是例行公事吧。”老梁头开了口,“毕竟吴子章还是滕王阁的营建主事,理应过问的。”
“但愿吧。”林小画叹了口气,和几人收拾收拾,便去了吴府。
这吴府颇为奢华,多进院落占了近半个里坊。这府邸规模即使放在长安、洛阳,都算十分庞大了。这也侧面说明了吴子章在洪州城的地位。
在下人的引导下,林小画一行穿过重重门廊,来到了正堂。果不其然,韦待价就坐在堂侧,正与居中的吴子章攀谈。
就在梁家班心里打鼓时,韦待价主动迎上来打起了招呼:“梁老、林娘子,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林小画敷衍地回了礼,绕着他进了正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小画决定小心为妙。
吴子章看梁家班落座后,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扑买既定,滕王阁正式开建。吴某不才,忝列主事。今天把营建班子聚在一起,大家也认识认识。”
接着,他便开始逐一介绍:“这位是算房刘,洪州府的账房主事,负责官府的钱财支出。这位是司仓李,洪州府的库房主事,负责库房的物料进出。这位是司户陈,洪州府的参事,负责劳役征集调动……”
就这样转了一圈,介绍完梁家班的核心人物后,吴子章转到了他身旁的韦待价:“这位是朝廷工部下属的韦都料,聘为洪州司士参军,掌地方土木之事,襄助本主事。”
林小画一听,心里格外膈应。看样子韦待价是铁了心当钉子户了,为了赖在这儿不惜让吴子章为他谋了一官半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