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一旦成了鬼,秉性就彻底变了,不管刘平兰生前怎么样,成了厉鬼之后真是讨人嫌得没边了。
三番两次地拿个壳子来骚扰燕槐序,本体居然就在离地府大楼不到十公里的山头和泥巴。
刘平兰右手握着一把长枪,身型颀长,邪气冲天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燕槐序,缓缓开口:“好久不见燕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呦,受伤了?”
燕槐序的胳膊还淌着血,恢复灵力之后白月练第一时间附上了治疗灵力,现在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白月练一见刘平兰那张脸就觉得厌烦,特别是对方盯着燕槐序看的眼神,活像个死变态。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燕槐序身前,不耐烦道:“闲话少说,敢问阁下那位主人是何方人士,躲躲藏藏等别人给她喂能量,别是个死猪成精吧。”
刘平兰嘴角拉平了,几乎是怨毒地盯着白月练,长枪一指,冷冷道:“叙旧到此为止,主上改了心意,命我来取东岳大帝项上人头。”
白月练嗤笑一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中午吃大蒜了吧你,口气这么大。”
“叮”一声,白月练和燕槐序耳朵上的耳机同时传来蒋韵的声音:“判官第一支队长应溪山即将到达任务地点,正在尝试外力突破,请尽量远离血祭阵,寻找安全掩体。”
虽然恶灵已经千儿八百年没出现过了,但地府很多人喜欢防患于未然,曾经在蒋韵牵头下制定了一揽子恶灵阵逃脱计划,其中包括可以在恶灵阵里跟外部沟通的手表,还有各种从外部强行破坏恶灵阵的方案,只不过一直没法就地实验。
管不管用另说,暴力拆除这种方案听着就很不靠谱,白月练无声地递给燕槐序一个眼神,后者几乎不用反应就领会了,把自己耳朵上的耳机悄悄递给蝉时雨:“去村里小路上联系蒋韵,用你的剑做锚点给她定位。”
蝉时雨胆小,乍一下接到这么个命令,诚惶诚恐得跟什么似的,生怕搞砸了,接过耳机撒开脚丫子就跑。
与此同时刘平兰提着长枪骤然而至,被白月练一个挺身格挡住,两人冲击造成的能量波像罡风一样扫了出去,刘平兰肉眼可见地阴骘起来:“碍事!”
白月练两手空空,甚至没有兵器,她单手撩开发丝,头也不回地把自己的耳机扔给燕槐序,然后周身骤然爆发金光,震得刘平兰往后一闪。
白月练却不给她后退的机会,手刃接踵而至,刘平兰只好抬枪抵挡,两人在半空中的对招发出铮铮的碰撞声,迅猛又狠厉,每一下都冲着要对方命去的。
燕槐序提刀上前刚要帮忙,还没踏出去一寸,脚腕就被铁链拴住了,回头一看,沈令妤锁骨处的铁链已经断了,她悄无声息地上了岸。
燕槐序一向来者不拒,鬼刀转了个角度,直冲沈令妤而去!
沈令妤两手甩着长长的铁链,箍着燕槐序的劲腰,几乎要穿腹而过,燕槐序却像感觉不到一样,迎着铁链就把鬼刀驾到了沈令妤脖子上,沈令妤一惊,眨眼间胜负已分。
沈令妤只是要拖住她,却没见过这么自杀式的打法的,燕槐序好像根本不在乎死活一样,简直是个疯子。
顷刻间,对方那张稠丽的脸就已经近在眼前了,沈令妤感受着脖子上鬼刀凛凛的寒气,听见对方说:“你主人没教过你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沈令妤扯着僵硬的嘴角一笑,沙哑的嗓音几乎不成人样:“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杀了我?因为仁慈吗?”
燕槐序放下了刀,用手捏着沈令妤的脖子,轻声道:“我读取了蝉时雨的记忆,看到了你的过往。”
沈令妤皱眉道:“读取...记忆?”
什么时候?她跟蝉时雨甚至都没有肢体接触,什么术式能隔空读取记忆的?
燕槐序淡淡道:“一点小把戏,恶灵都会,怎么......”紧接着,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不会?”
沈令妤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种在跟毒蛇说话的错觉。
燕槐序眼里含着轻飘飘的笑意,手指从沈令妤脖颈滑到锁骨,不轻不重地按压那被穿透的伤口:“不如你跟着我,元英许诺了你什么,我也可以给你。”
沈令妤猛然一抖,不知道是因为被按了伤口,还是因为“元英”两个字。
她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疲惫,好像一个跋山涉水的人,再也不想往前一步,就地死了最好。
沈令妤没有回答燕槐序的话,若有所感似的,眼睛突然飘向渺远的天际。
与此同时,“砰”一声巨响,整个恶灵阵猛烈地震颤起来,山头直接塌了一半。
沈令妤终于笑了,笑得如此真心实意,以至于让燕槐序都心生胆怯,不动声色地拿远了自己的刀。
她几不可闻地喃喃道:“终于能结束了。”
下一秒,沈令妤握着燕槐序的手腕,用那把鬼刀干净利落地抹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像一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栽在了燕槐序身上。她动作如此之快,像已经一心求死很长时间,排练过很多遍一样,燕槐序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她想要伸出手的时候,沈令妤已经消散了。
恶灵阵也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