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他真的吃掉这块金属和石头,她忍着生气命令:“不许吃。”
“那要我放在哪里。”那只手又开始往下滑。
这很不妙。
徐知夏听到窗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窗帘角砸在玻璃上,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有雪花和窗帘一起飞进来,其实有点冷。
“我去关窗。”
她一下子坐起来。
又被人扯着领子歪回去。
那抓住她衣领的手用力的方式很心猿意马。
“不是答应好了,进来坐坐?”
徐知夏回想起进来前他那个略带羞涩的邀请。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确实答应了进来坐没错,但也没有说要一直坐着。
“不是想知道韩将军和我的关系?”沈皓很懂得如何让她感兴趣,问,“要不要猜一猜?”
徐知夏先说了部里其他人的传言。
“不对。韩小姐我只见过两次。”
“那你是帮他做坏事?”
“韩将军做的事,不会是坏事。”他笑了笑,“也可能没让我知道。你只有最后一次提问机会了。”
徐知夏失望道:“怎么还有限制啊?”
“三次,很公平。”他说,“现在用完了。”
感觉下巴被托过去。
“别给我搞黑幕。”徐知夏推开他靠近的脸,“我猜,你对他有用。”
“是啊,为什么呢?”
“这我很难猜。”徐知夏转动脑筋,“和你的,身世有关?”
“很接近了。”
“我就知道。”她一拍掌,“是你爸妈的朋友!故友之子,所以照顾一下。”
“那就偏到没边了。”
沈皓不想再逗她:“上面有一个玄学部门,用来测算社会的发展运作前景……你应该知道。”
徐知夏点点头,大家都知道这个事,但她觉得沈皓这时候提起来让她不舒服:“怎么了?”
“有时候也会为一些重要人物算一算。”他说,“那年韩将军流年不利,整个家族岌岌可危,于是算了一卦。”
徐知夏打断他:“好了,我不想听了。”
“他们说我的命格能救他,要收我当干儿子。”沈皓掰过她的脸,无限缱绻的语气,话里却全是自轻,“我这样说,你会可怜我么?”
“你会可怜我被当个吉祥物用来用去吗?”他又问了一遍。
成功看到那双眼睛发红,流下眼泪来。
或许有人觉得,这差不多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大人物当这么重要的一个吉祥物,从此一生,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尊严。
徐知夏忽然明白他为什么短短几年变化这么大。
他以前什么都没有,但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上学、工作、生活,每天看着太阳从潮湿的云层里升起来,每天遇见喜欢的女孩坐在面馆里吃面。现在什么都有了,名利职权,敲锣打鼓的明天和未来,可下面的灵魂却一直在拉扯和挣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人生不是他自己抓在手里的,他被别人按进了一条全是黄金的河里。没有人问过他会不会水,喜不喜欢黄金。
“普通人的努力是笑话。”像是担心徐知夏的同情还不够多,他逼问的话一下下往她心口戳,“你说是不是?我是不是笑话?”
眼泪从他手背滑下去,又流到手腕上。
他心里感到莫大的满足。
这是在为我哭。他想。
就像曾经回到东槐,他在家里垃圾桶发现的那个纸团。
后来他展平那张纸,发现是自己刻意没带走的小画,他想,揉这张纸的时候徐知夏在因为他而愤怒。
那一刻他心里也出现了很大的满足。
仿佛他全部的意义只剩下徐知夏对他的感情。哪怕他们已经分开,可当他触摸到她曾经某一瞬因他而起的愤怒的时候,仍然感到感动。
只有这时候他才活着。
“你现在知道了,没有你爱我,我什么也不是。”他捧着她的脸,位置上是居高临下,可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还自我羞辱,“我在这个世界上,连人都不是。和我的父母一样,我们只是符号。”
“这大概是一种家族传承,轻贱的人后代也是轻贱。”
北风还在刮,雪花飘进来,窗帘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像一首不太好听的歌,像一个人不太美好的倾诉。
徐知夏主动吻上他,又嫌距离远抱着坐到他身上,两具身体比任何一次都要紧密,紧到仿佛长在一起。
命运将他们捆在一起,但他们不是因为命运而相爱。无关什么超能力,不贪恋时间,不贪恋命运,只贪恋彼此,就够了。
原来这就叫得偿所愿,原来只用把心掏出来就可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想。
他捉住徐知夏的手探进自己衣领,解开纽扣,一路下滑,那动作无比流畅。
“喜欢我吗?”他问。
徐知夏抱紧他:“喜欢你。”
因窗未关而降低的室温猛地反扑回来。
衣服从沙发上滑落到地毯上。空气暧昧潮湿到风声都听不到。落地灯下树影摇曳,反而像下了一场雨。
一分钟后。
徐知夏感觉眼前一花,脚下差点没站稳,她赶紧扶住眼前的电梯门。
电梯门?
回档了?!
她如遭雷击。
身旁的沈皓也如遭雷击。
“……你听我解释。”沈皓想要伸手抱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能我们没有准备好……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滚蛋吧你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