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袭正红色的朝服,广袖垂落,端正贵气,仿若从古卷里走出的公子。他步伐不急不缓,行礼时衣摆轻轻拂过地面,周身气度温雅,举手投足间皆是书卷气息,端得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当时,沈家上下屏息凝神,看着这位贵气逼人的瑞王殿下。
沈廷遇已然决定了这门亲事,只等他亲自来府中求娶。
她站在厅中,未曾言语。
赵怀霁向她的父母行了礼,言语温润而稳重:“本王心仪清和已久,愿得她为妻。”
这句话落下,厅堂内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沈家在朝堂之上地位显赫,而赵怀霁身份尊贵,先帝赐婚二人结亲,也算的是门当户对。
沈秋辞原本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可是当赵怀霁站定,抬眸看她时,她却捕捉到他眼底极浅极淡的一丝笑意。
可偏偏,这一丝笑意,却直接飘到了她的心底。
“清和可愿?”
他声音温和,透着郑重。
他的温柔,就像是一面精心雕琢的镜子,映照出所有人心中的期待,却唯独看不见他自己。
沈秋辞猛地回神,她赶忙坐直,肩膀向后微避,像是要甩开这股莫名的燥意。
赵怀霁却只是轻轻一笑,动作不疾不徐地收回手。
他垂眸翻开书卷,低柔道:“你我之间,金玉为聘,原该是最亲近的。”
他的声音低缓,平静中透着一丝温润的蛊惑。
马车继续前行,苍蓝与珠白交错,氛围静默而逼仄。
沈秋辞静静地望着他,眸色微凉。
可就在这一瞬间——
马车忽然猛地一震。
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擦过石板的刺耳声响,整辆马车微微倾斜,猛地一晃。
赵怀霁微微皱眉,沈秋辞一时间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去。
珠白色的衣袍擦过苍蓝的衣袖,发丝微微飞扬,兰香交错。
她直接跌进了赵怀霁的怀里。
空气瞬间变得沉静。车厢内仿佛连光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压缩,变得逼仄起来。
沈秋辞心头一滞,她本能地抬手去撑住什么,掌心直接落在了他的肩上。
温热的衣料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些许隐隐的压迫感。
可还未等她稳住,赵怀霁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腰间,似是要扶住她。
他的掌心很稳,带着不疾不徐的力道,轻巧地扣住她的腰侧,温热的指腹透过薄薄的衣料贴上肌肤,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那力道,不是扶,而是牢牢地稳住,仿佛是为了防止她后退。
她想要挣脱,可就在她刚有动作的瞬间,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一分,像是不着痕迹地拖慢了她的动作,带着隐秘的施力,却又透着一种无法违逆的意味。
车厢内,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衣襟之上,轻而微热,他的气息则沉静而温润,夹杂着檀木的微凉清冽,缠绕在她鼻息之间。
她几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就在极近的距离内,稳而沉缓,与她凌乱的脉搏形成鲜明对比。
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她的所有细微反应,都无法逃过他的察觉。
她挣扎了一瞬,但那腰间的手掌却仍旧稳稳按着她,不疾不徐,像是从容地等着她做出反应。
赵怀霁的嗓音在这逼仄的空间内缓缓落下:“清和,慌什么?”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钝感的笑意,隐隐透着一点缱绻的调子。
沈秋辞低声道:“松手。”
她的语调极轻,可在这狭窄的车厢内,却被无限放大。
赵怀霁静静地看着她,指腹并未立刻松开,而是缓缓地、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腰侧,才终于松手。
然而,他指腹离开的瞬间,似乎比方才停留得更久了一点。
沈秋辞立刻后退,坐直,指尖缓缓收拢,微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的眼神微凉,冷冷地看着他,未发一言。
马车外的车夫勒紧缰绳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马儿突然躁动,怕是受了惊!”
沈秋辞皱眉,撑着车壁坐稳,神色微沉:“怎么回事?”
赵怀霁抬眸,似有所感,望向窗外。
就在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马车外,罗丑的指尖刚好收回,袖口拂动,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那毁容侍卫的目光却落在马车那道微微晃动的帘幕上,眼底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罗丑一言不发,像是什么都没做。
可赵怀霁笑了笑,忽然低声道:“有意思。”
沈秋辞闻言,微微侧首看向他,目光带着探究:“殿下在笑什么?”
赵怀霁靠回车壁,温声道:“无事,应该快到了。”
沈秋辞皱眉,不知他又在装模作样些什么。
周围的侍卫刚刚收起警惕,正准备继续启程时——
破空声骤然响起!
风刃撕裂空气,携带着冷冽杀意。紧接着,嘈杂声骤起。
前方的侍卫猛地拔刀,警觉地四下张望,可一切发生得太快。
“保护王爷!”
沈秋辞心头一震,猛然朝窗外看去。
下一瞬,一道寒光破开空气,猛然朝车厢内袭来!
杀意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