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瞭望站？”

在阿莉莎和奈莉兜着几块纸杯蛋糕回到宿舍之后，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把维基·弗罗比舍上次团聚时录音并外传的事情讲给她们听了。

这本是维基的父亲弗罗比舍先生在她为《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做准备时特意教的。据维基讲，她过去也只在学习时用过，以便可以随时温习课堂上没吃透的知识点。她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突发奇想竟引发了“小小的不快”。

“不得不说，她做得真精巧——”

艾尔芙伊德说着，魔杖一挥——最先从杖尖溢出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银色雾气，紧接着，一条金色五线谱冒了出来，在无数跳动的音符依次飞到指定位置的同时，美妙乐声传来——

“魔杖杖芯是记忆中心，主要负责存储。”艾尔芙伊德没有理会被金色光芒描边的右手，继续解释道，“但音效往往会受制于施咒者的魔法技艺、魔杖材质乃至当时自身所处的环境。”

“我们拿到的这段‘母带’在经过另一根魔杖‘转手’之后，音质多多少少不及原来的好。”

最后，乐谱和音符再度被格拉狄斯收进魔杖中。她倒没太关注效果如何，只要一听就知道这是她们的莉西，这就够了。

格拉狄斯见奈莉一直处于冥思苦想的状态之中，便问：“怎么了？”

“哦，我没有在想弗罗比舍的事。你们记不记得——”

奈莉回忆起，当初万圣节前夜她和迈克尔·科纳、泰瑞·布特合计着给公演录音的事，但他们那时没打算用魔杖，而是依靠排练室里的那台大收音机。

“用魔杖做其实最方便，可惜音效和时长都没有保障。但那台收音机貌似完全不接受被人开发新功能这种事啊！它又是个老古董。万一弄坏了，想赔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不过说到公演——”

格拉狄斯突然想起，扎卡赖斯·史密斯当时在芙洛拉的邀请下加入进来，为大家做拍摄。可是时至今日，她们还未收到任何一张照片——上半学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致于她完全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我们找时间去问问芙洛拉好了。”艾尔芙伊德说，“最好能将排练和公演期间的照片汇总一下。莉西——？”

阿莉莎背光坐在窗前，头发被溜进来的阳光染成了闪耀的亮金色。在三个小伙伴交谈、陈述各自观点期间，她没说一句话，只在一旁心平气和地为自己编一绺细细的麻花辫，偶尔看她们一两眼。

听到艾尔芙伊德的呼唤，阿莉莎抬起头来。

“我们待会儿就去找芙洛拉，如何？”她建议道，“至于弗罗比舍外传的事——这么说，他们跟‘邓布利多军’是一回事喽？”

艾尔芙伊德为她转述了金妮和纳威的话，简单地介绍了这家由“赤焰小分队”和巫师地下反抗组织“凤凰社”共同赞助的电台。

“事已至此，再去指责谁只会无故浪费时间和精力。倒不如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莉西，我们该如何应对。”

“没错。”奈莉顺势靠在了阿莉莎的椅子扶手上，“而且其他人不会懂得，你并不想因为这个火。”

阿莉莎看起来仍然不大在意：“你们已经想好对策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格拉狄斯说着将空纸杯归拢到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仅仅因为你的歌声短暂出现在‘波特瞭望站’里就认为你和‘邓布利多军’——甚至是‘凤凰社’——在走同一条路线未免有些牵强。但我们不能指望他们不会往这方面想。”

格拉狄斯与艾尔芙伊德对视一眼，后者在正对阿莉莎的那把扶手椅中坐了下来。她们都清楚，食死徒搞起连坐来可不光是杀一儆百的威慑。

“假设他们是大名鼎鼎的安妮的粉丝、同时对你的演唱风格也有一定的了解，那么推出你和安妮之间有某种奇妙的关联并非难事。可是单凭这一点就想揭开你的真实身份还不够。”

“关键是知悉内情的人寥寥无几。”奈莉接着艾尔芙伊德的话说了下去，同时看了眼格拉狄斯，“嗯，马尔科·阿尔马维瓦将将巴巴算一个？我倒不觉得他真有那么聪明。”

“如果来的是阿尔马维瓦——”格拉狄斯思忖道，“那还好，我们熟悉他的招式和技巧。但如果来的是别的食死徒，恐怕我们不得不接受未知黑魔法的考验。”

“不过——”艾尔芙伊德朝阿莉莎眨眨眼睛，“要是神秘人打定主意要亲自过来抓你，我们也只有背水一战了呀！”

阿莉莎笑道：“如果神秘人真的来了，我保证不会连累你们。”

奈莉不解：“你哪有‘连累’我们的机会？！”

她们都笑了起来。阿莉莎趁机揩了把奈莉的后脖颈。

“哎，真热乎——”

★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学生接二连三消失，卢娜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家愈发担忧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

傍晚，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被关进阿兹卡班的消息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泄了出去。晚餐时分，几乎整个礼堂都在低声议论此事。

“可是为什么？他们已经抓了卢娜——”

“听人说，‘头号不良分子’曾在其家中露面！”

“怕不是要联合破特去救人？但没成功？”

“嘘！小声点——”

如果这些传言有一半可信，那么明知外面风声正紧的哈利·波特却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儿出现在洛夫古德家，又意味着什么呢……洛夫古德父女的事从未见报，他应该也知道阿兹卡班是不可能被一对普通学生外加单枪匹马的学生家长轻松攻破的，更何况那位家长的魔法技艺屡受质疑。

哈利·波特再度化险为夷也绝非假消息……否则全国小报记者的速记羽毛笔同时爆掉这件事早就登上了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

至于惠特比父子的事——官媒同样一致对此保持沉默，除了整日没事就去调节收音机旋钮的同学或是凯文·惠特比在赫奇帕奇学院的好友及恩师，倒鲜有人去关注，好像他的失踪本就在意料之中似的。

尽管如此，明眼人还是看得穿凯文无故消失背后的个中缘由。只是到底是他自己走了、还是遭人胁迫，没人能说得清楚。眼下由这种凡事无解带来的疲惫与无能为力弄得整座城堡人心惶惶。

“想不到哈洛尔德·惠特比为魔法部效忠多年，最终还是在劫难逃。”艾尔芙伊德放下手中的《预言家晚报》，为自己盛了一小碗牛肉豌豆羹。

阿莉莎不经意道：“听说之前‘退圈’并且‘销声匿迹’的多纳汉·特雷姆利特——古怪姐妹演唱组的那名低音提琴手——之所以没有被杀或被抓是因为某个位高权重的食死徒看中了他的才华，放了他一马。”

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和奈莉都抬眼看着她。

“我当然不会抱这种侥幸心理。”阿莉莎慢条斯理地搅拌着杯里的雪泡粉，又继续说道，“与其被食死徒豢养着，倒不如直接从天文塔上跳下去——”

“你赶紧收了这丧气话！”格拉狄斯心生不悦。

艾尔芙伊德笑道：“你觉得我们会让你随随便便往下跳吗？”

“哎，开个玩笑——”阿莉莎赶忙安抚炸了毛的某人。

“你要真跳了，到时还得是我伺候你。”奈莉故作嫌弃状，“我可不想当那冤大头——”

其余三人忍俊不禁。

说实话，格拉狄斯刚才差一秒就要急头白脸地冲上去拉扯一番。待缓过神来之后，她才感到心底踏实一些……安妮的事才过去多久？阿莉莎此前不置可否、甚至连半个字都不肯对她们透露的情形依然萦绕心头……至少阿莉莎现在不再忌讳谈及这些事了，算是个好兆头。

但另一方面——也不知怎的，格拉狄斯近来总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阴晴不定的。她一度认为这是受月事影响，很正常。然而动不动就升起一股要跳起来的冲动——尤其是放在她身上——可不大寻常。

★

周二一大早，仍处于酣睡之中的同学们被费尔奇叫苦不迭的詈骂声吵醒了。

作为对绑架卢娜的反击，“邓布利多军”此次大动干戈。不论是门厅的石板地面还是室外的操场上满是殷红——尽管那并不是真正的血，但依旧令人触目惊心。

一夜之间——似乎除了斯莱特林之外，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都被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致霍校同袍书》塞满了，他们联名要求释放洛夫古德父女以及其他被无故拘押、逮捕的巫师。

“把卢娜还给大家！”

“放了卢娜·洛夫古德！”

至此，“抗伏救巫”的呼声再也按捺不住——

“巫师待死，魔法将亡！”

“打倒极端纯血主义，否则巫师界危矣！”

“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魔法部不顾民众死活——”

“巫师界绝不能葬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

更有那不怕事儿的——“食死徒滚出霍格沃茨！”

猩红闪字下，大笔挥毫得气势磅礴。

——似乎想让目前掌权的食死徒们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而，已是气急败坏的卡罗兄妹早就准备好要狠狠杀杀这群“露反骨”学生的嚣张气焰。大清早，没等所有人从床上爬起来，以阿米库斯·卡罗为首的“新一代调查行动组”宣布正式成立“剿X指挥部”，旨在——

“拿下所有龌龊的老蜜蜂余党！”

众目睽睽之下，阿莱克托·卡罗再度披挂上阵，身先士卒地处理那些标语和口号——不知是威尔克斯上次教得不好，还是小卡罗一直没开窍，来来回回、连续忙活了两个小时，清理工作未见任何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