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第一天——正值小寒。
节假日期间覆盖在走廊和墙壁上的冰雪都“融尽”了。偌大的城堡里温暖如春。
当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前往礼堂吃早饭时，非常不巧地在门口撞见了正密切交谈的库厄斯·塞尔温和西奥多·诺特——后者在她们走近时便转身返回斯莱特林餐桌。
在圣芒戈足足待了两个月之后，塞尔温整个人瘦了一圈，削肩膀往下出溜得更厉害了，但他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健康。塞尔温一见到格拉狄斯就径直朝她蹭过来，一脸讪笑。
“喂，舒伦博格，喜欢我爸爸送你的礼物吗？”他哑着嗓子问。
“不值得的——”
格拉狄斯的魔杖刚出袖口，艾尔芙伊德就及时按住了她的手。
“觉得好玩吗？”塞尔温咧着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我们等着亲爱的老谢诺抓到一只真正活蹦乱跳的‘弯角鼾兽’，再决定是否拿它换掉‘疯丫头’！要是找不到——”
格拉狄斯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封恐吓信此时就装在她长袍内侧的口袋里——只要她愿意，她现在就能让塞尔温彻底噤声。不过，她最终还是把魔杖塞回了衣袋，没再看塞尔温一眼，紧随艾尔芙伊德往里走。
尽管塞尔温此时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但不妨碍他做出狰狞的表情来。
“放规矩点，舒伦博格——”
塞尔温那沙哑的嗓音不依不饶地追着她们进了礼堂，活像一个坏掉的老式八音盒——
“洛夫古德已经做出了表率！”
格拉狄斯强行压下几近溢出临界值的怒气。在格兰芬多桌旁坐下来之后，她为自己和艾尔芙伊德分别夹了一根香肠，后者把近前那瓶带胡椒的芥末递给她。
“别让他影响到你，格拉狄斯。他说那些话，只会自讨没趣。”
格拉狄斯宽慰道：“不用担心我。”
但她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苍白无力，就跟她在得知卢娜被绑架这件事时一样——完全无能为力。
她此前真的想得很糟……非常糟……失去身边人的恐慌使她产生一种几乎被逼疯的错觉。现在唯一的慰藉是（如果塞尔温所言不假），卢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然而，这对格拉狄斯来说根本好不到哪儿去。她盯着盘子里均匀切成四个三角形的蛋饼，不忍去想卢娜目前的处境。
也许只有傻瓜才会相信，食死徒会寄希望于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和他那堆五花八门的奇思异想吧。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
“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
她们一转头，看到纳威正急匆匆地朝她们走来。格拉狄斯心里拴着的另一块石头落了地。
“卢娜她——”
“——被人绑架了。”
格拉狄斯用余光扫了眼教工席，简明扼要地说：“快坐下来吧，纳威，我这里正有样东西要拿给你看呢。”
她掏出了那张钉着卢娜头发的恐吓信——没有任何词汇能准确形容此事令人作呕的程度。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纳威看着那行血字，一脸憎恶。
“还有，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库厄斯·塞尔温。”艾尔芙伊德看了格拉狄斯一眼，“听上去像是他爸爸的‘杰作’。”
“是奥瑞加·塞尔温干的？！”
是啊。或者是在他的授意下……
对于食死徒公然报复那些反对他们的人，格拉狄斯并不感到意外。但她心里仍然沉甸甸的，填满了被冷峻真相挫败的无力感。
“别担心。”纳威突然对格拉狄斯说，“卢娜比你想象得要坚强得多。塞尔温父子外强中干，要比勇气与毅力，他们还不是她的对手。”
“嗯，现在只能祈祷她没有生命之危了。”
“但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纳威坚定地说，“眼下也只有推翻他们，才能解救卢娜以及其他那些无辜的人。”
艾尔芙伊德又与格拉狄斯对视一眼。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纳威。但目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不介意再多伤害几个人的。”
“而且你家里还有年迈的祖母呢——”
“放心好了！”纳威舒展眉头宽慰道，“我奶奶虽然独居多年，但年轻时也练就了一身好本事。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格拉狄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虽说食死徒控制和报复的手段越来越卑劣，但只要他们继续把巫师界的普通民众当成可以随时碾死的臭虫，他们——“邓布利多军”还有目前仍然散落在各处的抵抗力量——就有反杀的机会。不过单单寄希望于“销声匿迹”的“救世之星”远远不够。他们自己也得做点什么，只不过往后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食死徒绑架卢娜也不可能仅仅为了让“疯话连篇”的“乡村小报主编”俯首听命、以儆效尤。
他们当然想钓更大的。
★
“最后警告你们一次——”
塞特斯·罗齐尔在一早的符咒课上训话。
“别背着我别搞小动作、耍花招，不然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罗齐尔冷冰冰地往苏珊·博恩斯那边扫了一眼。
费德罗·亨德里克依旧坐在苏珊身旁，后面是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不过他们四人只在课前短暂地交换了一下讯息，并未谈及那些一度被罗齐尔定性为“大逆不道”的话题。
在这节课余下的时间里，他们学了不少有关增强器物特性的理论知识，但罗齐尔“善意地”提出为他们宽限一周，从下周再开始着手进行实践。
“做得好坏会直接关系到你们的平时成绩。有些人要是再不开窍……”罗齐尔冷哼一声，“我可能不得不忍痛把你们请出去了。”
这无不意味着繁重的家庭作业。目前在班里的八位同学之中只有西奥多·诺特堪堪达到罗齐尔的“标准”——其他同学内心纵有万般不平也没辙。罗齐尔已经把话撂这儿了，没人会奢望从中挤出任何水分来。
每个人都必须全力以赴。
★
炼金术课上，卡拉努斯·卡尔加在为新学期做展望时，同样提出了“高标准、严要求”。
“……就像熬制魔药那样细致入微，还要比在对抗黑魔法生物时更大胆敏捷，灵活运用你们掌握到的知识解决实验过程中遇到的难题是重中之重……”
卡拉努斯·卡尔加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很多，讲到炼金复合程式时的用语也比以往丰富、深刻。
“……在炼制过程当中，我们可以使用特定的咒语、金石符咒甚至是专门用来强化元素特质的特殊物质来提高反应效率以及灵活性……”
讲桌上摆着一个提携式六棱瓶，里面仿佛正盛着（格拉狄斯一时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一汪”金红色火焰。从色彩明暗交替来看，火焰似乎不停地在变，时而像一群游动的锦鲤，时而像欣欣向荣的麦苗……最后变成了一只含着自己尾尖的火蝾螈。倾斜的弯导管连接着一台接收装置，尾端时不时地流出几缕淡金色薄烟。
教室里不少同学都被这奇异又玄妙的景象迷住了。格拉狄斯忽然想起，艾尔芙伊德在跨年夜送她的小火笼还搁在宿舍里。
“‘炼金’对于‘哲人们’来说也是一场意志和心性的考验，思维与灵感的碰撞……在不断求索的路上收获新知，自身也会得到相应的成长……最终达到自我升华的目的。”
炼金理念、人类实践与自我完善相结合……听上去非常益智且励志。
但格拉狄斯此时手眼并用还不够——整节课下来，她记笔记记到胳膊酸痛，最后连笔尖都快写劈了。
下课铃响之后，卡拉努斯·卡尔加突然把她们叫了过去。
“舒伦博格小姐、富特文格勒小姐，请留步——”
希拉·塞尔德维拉和另外几名斯莱特林学生在临走前又忍不住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卡拉努斯·卡尔加也不打算回避。
“关于我们在开学时讨论过的事，不知本周六上午两位是否有时间和兴趣前来？”
“多谢先生的好意。只是——”
然而，格拉狄斯并非因为再次谢绝了他的邀请而感到不安。
“我们周六约好要去霍格莫德的。”
“你们看我这记性——”卡拉努斯·卡尔加惋惜道，“竟然把霍格莫德周的日子给忘了。”
“那只好另找时间了。”
★
午饭时，金妮平安归来。格拉狄斯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在得知卢娜被奥瑞加·塞尔温及其同党掳走一事时，她悲愤不已，反应比纳威的还要强烈。
“你们可能还没听说，魔法部秘密成立了‘搜捕队’，决心狠抓上了‘黑名单’的人——”
“搜捕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