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屋诞生的理想主义】
......
一段段没有停息地排了几个小时。
郝云乐确实熟悉这首歌,只是没有配合的经验,理解起来很快,加上薛游的指导,一时进度突飞猛进。
到了六点多已经差不多把整首歌都顺了一遍。
薛游认为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整首歌一起来。”
……
完整地过了一遍。
薛游笑:“这次稍微好一点了。”
“还有一点。歌曲理解上,乐队需要达成一致,同一段里不能一个人燥、一个人平静。”
“你先说说看对《listen》的理解。”
郝云乐听了无数遍这首歌,一下子话语仿佛水流一样涌出来:
“整首歌都是痛苦和挣扎。”
“前面是外界的质疑,后面是内心的自我怀疑,自己写的歌是否真的有价值。到最后虽然选择继续歌唱,也是在表达欲逼使下迫不得已的、痛苦的。”
“表达欲?”
薛游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小段:“是怪兽在心底咆哮/吞噬一切软弱/这空虚如何填满/除了歌唱我别无他法……”
“把曲里的怪兽解读为表达欲还蛮少见的,”他嘴角露出一弯微笑,没有吝啬夸奖。
“你对情感上的把握一直很准。”
他看着对方慢慢亮起来的眼睛继续说:“只有一个问题。”
“外界、内心、表达欲,对纪朝来说上面的三种痛苦是层层递进的。”
“刚刚你弹得时候太平了,需要有区分度。”
于是又是一遍。
薛游放下话筒,鼓了下掌:“还不错了。”
郝云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弹完第一遍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现在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
“不用那么拘谨,solo就放开弹,这首歌编排是重吉他的。”
薛游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结束的点了,“最后一次,来吧。”
“他们还有10分钟就到时间了,我去看看。”
王浩说着离开前台,再次朝2室走去。
先是激烈的吉他冲击耳膜。
“技巧倒是不错。”他点点头。
【扔掉六便士】
【在出租屋诞生的理想主义】
“主唱声线很好嘛,”他继续听,“这几句音准也都对了。确实不错。”
【失真撕裂】
【音符爆炸震耳欲聋】
......
“接下来是高潮副歌了吧。”
【why don't you listen】
【why don't you listen】
【why don't you listen】
爆发力十足的喊声和猛烈地吉他咆哮出来。
“厉害啊!这喊得也太帅了!”王浩眼睛睁大了,不禁感叹道。
……
接着他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惊讶,简直目瞪口呆了。
虽然还是有不协调的地方,但刚刚松散的不成型的独奏*2,现在居然有模有样了!
“这两人坐火箭的吗?”
“这才五小时而不是五天啊!!”
前台姜淮舟把刚刚随手写的贝斯谱发给某乐队队长,他一般不写谱,但对方加钱了。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了,语气有些不满。
【一个吉他手突然就】这个谱子贝斯线太简单了吧,怎么全是根音,这怎么行?多写点啊!!
【j】够用了
......
几分钟后,对方再次发来消息。
【一个吉他手突然就】我加了点花,你看看怎么样?乐谱v2.jpg
【j】你弹了放program吧
【一个吉他手突然就】有些无语。
他们乐队目前没有贝斯手,演出前都是临时招募。和姜淮舟也合作了几次,但每次对方都是能省力则省力,多一块钱的力都不肯出。
瞧瞧,贝斯线一长,就让他录成背景音乐去舞台播放。
但也找不到更好的支援贝斯手。
他叹了口气。
【一个吉他手突然就】按你的来……
姜淮舟开始收拾东西。
王皓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一脸激动地朝他大喊。
“淮哥!刚刚那个乐队真的牛啊!”
“和我第一次听完全两模两样!两个人技术都一流,刚开始是在磨合吗?”
“高手中的高手啊!”
姜淮舟并没有意外。
他对声音敏感,一听对方讲话,就认出是m岛最近热议的xy。
又古怪地不同于【一个吉他手突然就】的不满,看了张满是根音的谱就想邀请他加入乐队。
乐队?麻烦得要死。
有这时间不如多多兼职。
他神色冷淡地想着,收拾好东西,背起包。
“你去哪?”王浩好奇地问。
“九厂 livehouse。”
王浩眨了下眼,“面纱乐队的演出?”
接着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淮哥,前几天才给文心乐队演出,现在又跑和他们死对头面纱演。”
“给钱办事而已。”
姜淮舟淡淡地说,背着包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薛游和郝云乐也结束了今天的排练走出来,动身去海浪酒吧寻找鼓手。
薛游惋惜了一下刚刚前台的贝斯手不在了。
他还准备再试试招募呢。
走了几段路,见郝云乐一直沉默不语,对比昨晚他兴高采烈期待的样子,薛游饶有兴趣地问:
“还觉得乐队有趣吗?”
乐队并不是什么轻松的过家家游戏,反而总伴随着巨大的压力。
别把吉他手吓跑了。
没想到郝云乐马上抬起头来,又变得阳光灿烂起来,兴冲冲地说:“当然有趣!”说完又抓着头发,“现在脑海里还是刚刚的排练,我有不少地方都没弹好!!”
“我把刚刚游哥单独唱的那遍录了下来了!晚上回去跟着弹!明天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吉他手!”
薛游有些诧异,随即笑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海浪酒吧比灯塔酒吧吵闹多了,门口站着服务员,进门需要核实下年龄证件,成年了才允许进入。
酒吧前面是蹦迪的人群,灯光乱晃,尖叫声此起彼伏。
吧台前是为数不多稍微清净一些的地方,一整面墙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酒,穿着制服的调酒师熟练地摇晃着调酒器,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两杯精致的酒。
薛游他们坐下的时候刚好是中场休息,拒绝掉一次次搭讪,一边朝着台上看去。
“就是这个鼓手吗?”郝云乐好奇地探身向前。
架子鼓前的男子正在休息,低垂着头摆弄手机,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他戴着眼镜、穿着黑色的无袖T恤,露出结实有力的肩膀,似乎刻着大片的刺青。
等到有人对他示意一下,鼓手微微点头,拿起鼓槌。
“咚!”
干净利落的鼓声闷响,周围嘈杂的聊天,尖叫仿佛被这一击震散了一样,全部安静下来,仿佛空气都被按下暂停键,只有那台架子鼓在灯光下闪着冷酷的金属光。
接着随着鼓手双手有力的锤舞,肌肉绷紧颤动,鼓点像雷声一样令人心悸的节奏铺开,整个舞台笼罩在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里。
等吉他拨响第一个音,一切才又像水流一样涌了回来。
就是这种感觉,让整首歌立住的节奏。
“不错嘛!”
薛游笑着发出赞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