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秦止宁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席作存停顿了一秒，接着声音都染上赤裸裸的笑意：“咳，那秦同学，你愿意帮我作弊吗？”

秦止宁的眼神依旧落在屏幕上：“我不是专业的，你可以找校外的花店……”

“托付给你，都在学校，更方便，有什么情况我们也更好沟通。当然，照顾它们也要花费你不少精力，除了材料之外，工资一个月五千可以吗？”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无比真诚，让人无法轻易地拒绝：“就像一份兼职，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秦止宁眼睛闪了闪：兼职花匠？听起来……很有意思！

等等！

秦止宁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还听到了别的关键词——五千？

“五千！！！”秦止宁的声音不自主的拔高。

席作存认真道：“有问题我们可以继续商量。”

她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也太多了，不用了。”

秦止宁觉得这本身就是举手之劳，只需要浇浇水就行，况且自己也很喜欢铃兰，很多年都未曾养过铃兰花了，完全属于乐在其中。

但是……

仔细一想，她与席作存才刚刚认识，这样做未免有些太熟络了吧，朋友间的社交很麻烦，雇主与雇员的关系会更加稳妥一点。

秦止宁想了想：“那，那给你打个折吧，一百，就这么说定了，我答应了。走，我们去拿花。”不等席作存回应，秦止宁快速地说完，盖棺定论，背起书包站起身来。

席作存跟随着她站起。

看着两个人杵在那里，林易慢慢摘下耳机，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小声嘀咕：“这俩这是干哈啊？”

秦止宁转过身，表情平静而庄严地提出申请：“社长，我俩有事儿，能不能先走，大家拜拜”。

周方宣一脸状况之外，下意识地缓缓点头。

席作存向众人微笑致意：“那我也先走了。”紧跟着走了出去。

=====

站在男生宿舍楼下，不时有经过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

下午三点多，太阳已经西斜，阳光不及正午那么热烈，微风吹过，树荫之下的稀碎团影舞动起来。

宿舍楼门前陈列着四五排自行车，秦止宁开始一个个数了起来打发时间，等到遍历了三四遍，数到332的时候，席作存托着两个小纸盒子快步走过来。

他微微曲身将盒子递到秦止宁的面前：“你看看。”

秦止宁凑近，用手拨开纸箱盖子，扑面而来泥土的香气，可以瞧见裸根铃兰精心包裹在湿锯末里，根须错节，带来令人喜悦的生命之力。

她抬起头，眼睛很亮，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欢快：“真好，这个根和芽很粗壮，花芽也很密集，开花了肯定很好看。”

秦止宁低着头快要埋进盒子里，没注意到他们的距离很近，从这个角度，席作存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颤动的睫毛。

秦止宁把琴盒放下，从对方手里接过纸盒。

“我回去先给它浸泡消毒，还得去花卉市场买一些材料。”

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下课了，视野之内，刚才还空旷的校道渐渐冒出一堆一堆的人。

她拿起手机看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

“我陪你一起吧，怎么能让你买。”

“没关系，是你付，我会给你发个明细清单的。”

席作存伸手：“那我帮你拿回宿舍。”

“不用了，不重，我可以。”秦止宁连忙侧身躲过，她把背包打开，背到前面，把一个箱子放在敞口卡住，右手端着另一个，全身所有地方都没法偷懒，满满当当挂着东西，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那再见。”她挥手告别席作存，提起脚边的琴盒转身离去。

席作存静静站在原地，直到目送秦止宁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踏步朝宿舍走去。

手放在宿舍门把手的时候，席作存忍不住笑了。

陈科晒完衣服回来看到的就是：昏暗的楼道，一个熟悉的身影杵在门前，嘴角还绽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他默默转身：“神经病啊。”

=====

嗡嗡，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两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响亮。

席作存刚洗完澡，未干的发梢淌着细小水滴。

他伸手捞起手机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残留着洗澡留下的热气，白皙的手指节透出淡淡红色。

“小铃兰”发来两条消息——是两张图片。

席作存点开第一张。

微黄的格子底纸上是用签字笔写的三行字：

疏松透气泥炭土7斤—— 9.9元

白色珍珠岩非常少许——2.5元

纯天然羊粪肥最低5斤起——3.8元

宝蓝色18cm花盆一个——秦止宁赠送

字一笔一划写得很整齐，甚至整齐的过了头。

他长按两秒，点击保存。

第二张是一个蓝色雾面花盆，黑漆漆的土层上冒出几个尖尖的小脑袋。

秦止宁动作迅速，负责的开启了兼职花匠的工作，一个下午就已经完成了前期工作。

【谢谢，辛苦了。】席作存单手在屏幕上轻触。

发完这句话，他的指尖浮在对话框上，停下来思索着。

这时，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女士来八卦了：【小存，你舅舅说你让他给你寄了铃兰，什么情况？】

席作存：【养】

白女士快惊掉下巴了：【你？养花？你怎么有兴趣开始养花，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花花草草的啊！】

席作存没什么表情地打字：【现在喜欢了】

随后直截了当地告别，防止白女士下一轮的絮絮叨叨：【没事儿我睡了，你也别熬夜工作了，晚安。】

月亮透过窗户打下如水般柔和的光芒，宿舍内静悄悄的。

走廊依然热火朝天，宿舍楼隔音并不好，依稀还能听到楼上和隔壁嬉笑打闹的声音。

时间不算晚，但左右无事，席作存便早早上了床。

陈科不知道和夏轩意去哪儿玩儿了，今晚不回来，宿舍剩下席作存一个人。

这个宿舍在整栋楼的拐角，形状怪异，大体上呈现一个梯形，空间小，只能放下两张床，所以只住了席作存和陈科两个人，好处是两人间更清净，缺点就是的确有些拥挤局促，不过席作存偶尔在校外住，频率看心情。

借着月色，席作存打开保存的图片。

他细细地看着，描摹着字的笔画。

浮云流动，将月亮笼罩。

已经深夜，秦止宁赶在夜晚的尾巴前回了消息：

【不用谢】

席作存立刻回道：

【秦同学，之后每天都要做什么，需要天天浇水吗？】

【不用，两三天浇一次就行。】

【这样啊，那多久可以长出叶子？】

……

【抱歉，问的多了。舅舅之后可能会问上一两句，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我对种花真的是一窍不通，到时候不知道怎么糊弄过他。（委屈巴巴哭脸JPG.）】

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又结束，来来回回三次。

【……我以后每天给你发生长状况，这样你可以持续跟进，好吗？】

【那太麻烦你了，谢谢。（欢欣鼓舞转圈圈JPG.）】

秦止宁看着对方发来的表情包——

沉默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表情包还挺可爱的，秦止宁长按两秒，点击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