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嫂的王氏自然需好好招待,方能扬主脉的威风。
本来李安意身为进府约莫八月的儿媳按照规矩应学习管家之事,替操劳的婆母分忧。
然王氏对此默不作声,李安意装作毫不知情,整天窝在博海院乐得自在,一旦接手管家这烫手山芋,自己可得日日忧心,干甚做些吃力之事。
小丫鬟桃芝满目怜惜望着乐呵呵的小姐,心想成婚前王氏说得天花乱坠会将李安意当做自己的女儿宠爱,谁家是这样对女儿,沈滢如今也被拉来参与管家之事,只有小姐整日待在院子里练字、饮茶,闲人一个。
人啊!是最不会遵守承诺。
绿衣告假回家与父亲准备新年。
腊月期间,大雍朝周围的小国、番邦、部落皆恭顺地向永定帝进献奇珍异宝,求来年得些照料,沈澹需细心招待前来献宝的使臣,亦要筹备新年庆典、开春祭祀,陀螺似的忙,许久未骚扰李安意。
沈渡自上次交谈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安意除了偶尔听见府里嘴碎的丫鬟谈论他被承恩伯喊去议论之外,再无消息。
可以说这段日子是她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天天练字、看书,无人打扰。
李安意心情放松,脸上的肉也长了些,人精神许多。
*
‘吁!’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辆青布马车停在承恩伯府偏门。
两名女子一前一后下来,阿铁搓着双手牵过马车。
没料想先回伯府的不是距盛京百里外的二房夫人郭氏,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嫁为人妇的二小姐沈清。
二小姐沈清生母为墨书姨娘,比大少爷沈澹小一岁,由墨书姨娘亲自抚养长大。
三年前嫁给一名同进士出身的学子,后随夫君外放去地方任职。
桃芝喋喋不休地向李安意讲述伯府近期发生的事,没办法她太闲了。
李安意神色淡淡执笔写字,经过几个月的练习,她的字小有所成,至少能让人看明白,稍稍有些美感,脱离鬼画符的评价,当然与原身相差甚远,原身读书写字样样精通。
盆里的木炭捏塑成兔子的模样,燃烧时屋内温度上升的同时还能散发淡香,这种炭是林家二舅送来,据说风靡扬州城。
冒着烟气的炭盆将将见底,桃芝端盆出去换炭,一股寒风随着掀起的暖帘闯进,吹得案上纸张哗啦作响。
李安意惬意地抬手按住,笔尖的黑墨滴落,慢慢晕出深色的黑点。
“大小姐日安。”
桃芝清脆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帘子传入里间。
头梳双丫髻的小菊掀开暖帘,外罩石青色刻丝灰鼠披风的女子进屋,她将披风脱下交给小菊,露出内里水蓝色波浪纹对襟长袄,沈清双眼微微转动打量房间布局,最后目光定在美人榻上的女子。
榻上女子花容月貌,面庞透着健康的红,肤白若雪,一袭象牙色如意纹袄裙,精致的梅花玉簪插入墨发,一对莹润的珍珠耳饰坠在双小巧且饱满的耳垂。她神情冷淡玉手执笔,眼神疏离看向被冻得两颊通红的沈清。
沈清扬起嘴角露出笑容柔声:“清儿拜见嫂嫂,嫂嫂日安,许久未见嫂嫂依旧美若天成。”
“坐。”
李安意不咸不淡地说,来者是客,虽然客人不请自来。
“清儿放下东西便回,不打扰嫂嫂休息。”
小菊拿出一双暖耳交给桃芝。
沈清从容不迫解释:“几年未归,清儿格外想念,故为府内夫人小姐带些自己亲手缝制的礼物,如今正好能用上,望嫂嫂莫嫌弃简陋,清儿回去。”
语毕,沈清披上披风和小菊走了。
桃芝上前将暖耳给李安意端详。
暖耳料子虽不是顶好,却胜在用料充足、针脚紧密是个冬日防寒好物。
李安意神色随意道:“收起来吧。”
沈清做出此种举动真是因为思念家人吗?
桃芝退下将暖耳放入衣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