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多年来,十四跟随曹文柏,眼见着他们拿阿满的血做天香丸的药引却不能阻止……
这也太过残忍。
夏珂看着眼前的尸体,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杀了他,可……
“怎么样?”
耳边萧随云的声音响起,夏珂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她继续聆听。
在那之后,声音还未停下。
那道粗哑的声音又道,「你带着这个孩子前去西南齐家……」
「这么大的孩子?我为何要带着她?」
这声音,是那个神秘人!
之前一次追声时,夏珂就觉得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只是一直未能分辨。
「不要问那么多,你只需知道,自己是北边遭受水灾的灾民,全家都遭了难,只留下这个孩子和你相依为命。」
「若能主上大业可成,你也可拜官封爵,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总比你在这小小的酒铺,当个算账先生要强的多。」
那人似是略有犹豫,「可这孩子还这样小……」
「你若是动了恻隐之心,便继续回去当你的算账先生……」
「不,先生救我一命,莫说是个孩子,我愿意为先生当牛做马!」
【滴】听声系统已结束。
夏珂听到这里,失望不已,按照齐珹的说法,这人带着阿满伪装成灾民接近齐家,杀了齐家家主后,又盗取了齐家的古方,以制作天香丸,才至如今众多百姓被害。
可夏珂从追声系统中未能得知如何帮助被控制的百姓恢复神志。
若是阿满仍然被天香丸控制,那这些百姓都将成为背后那人的傀儡。
“闻璟,我一直没有问你,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你们可有线索?此人早年间曾做过某地的账房先生……”
萧闻璟并未问她是如何得知的,只是抬头看了眼霞光漫天的山坳,轻声道:“圣医谷避世多年,从不参与江湖纷争,只是……往往事与愿违。”
“七年前,也就是我十四岁那年,谷中来了一位乞丐,他身中剧毒,却带着一个孩子。”
“孩子?”夏珂下意识觉得这个孩子和如今发生的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当年师父为这孩子把过脉,他曾说此子体质温润经脉宽阔,异于常人,是天生的炼药和习武之体,只是他担心这孩子会被人利用,于是暗地里为这孩子炼制了一枚断阳丹。”
“断阳丹?”
萧随云将夏珂扶至一处石崖坐下,“此丹可以阻断药剂进入身体,但是有很强的副作用,一旦再有药剂进入体内,便很难起到作用,并且她也无法容纳内力。”
“可那乞丐醒后,说是会损孩子天资,绝不肯用此丹药,师父也不希望此等明珠蒙尘,只能暗自为这孩子用药膳调理一番。
两个月后,乞丐痊愈,他带着孩子离开了圣医谷,可谁知不到半年,这人竟又独自回来了,说是孩子因风寒高热不治而死,为此他甘愿入谷学医,师父听闻,便常常内疚,以为是自己那两个月所做的药膳才导致孩子无法承接药力……”
夏珂并未打断他,她看出此刻萧随云的情绪不太对。
“那乞丐自此便在圣医谷扎下根来,跟着师父学习医术,圣医谷一向单传,便只能记作师弟,和师父同排一字,做……闻字辈。”
夏珂脑中的那根弦瞬间紧绷起来,闻……字辈?答案呼之欲出!
萧随云深叹了一口气,只道:“我只知师叔落难前在平南,做过一断时间的账房先生,小时候,我的算筹之术,便都是他教的。”
“你是说,那个神秘人!那个为了炼制天香丸,给阿满抽血,害了这几千百姓的人是……闻虚子?”
“影七揭开他的黑袍之时,我有所猜测,只是乍见之下,依然震惊。”
萧随云似是放下了什么担子一般,从夏珂刚醒就紧皱的眉头,略微放松了一些。
“会不会是长相相同的两个人?”
萧随云摇了摇头,“师父除了教导我医术,旁的一概不管,多数时间,都是师叔照顾我的起居,我背不出药经,被师父罚饿,他还常带烧鸡给我吃。
他的样子,身形,我不会认错,阿珂,怎么会这样?”
夏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将他揽入怀中,自己身边的亲人,有朝一日你竟发现一点也不了解他,而他竟是个禽兽不如的恶人。
“你打算怎么做?”
夏珂轻声问他。
“该如何………便如何,西南的百姓不能白白被害。”
萧随云红着眼眶,他好像要哭,又挂着一丝笑容,很局促地问道:“我没有做错对吗?”
“你做的很好!”
*
再次见到闻虚子时,夏珂只觉得他和前日月下相见时仿佛是两个人。
那时儒雅随和的面容,现在挂着癫狂的笑容,夸张的表情,让他的脸仿佛戴着一张面具,怪异而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