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年 12 月。

在一片虚假的平静之下，圣诞节到了。

格蕾回家渡过为期三周的冬假。

斯内普留校，奇洛会回家。

马库斯已经安排好人盯着斯内普，格蕾的目标就是去调查奇洛。

——这也是安东宁极力反对的。

他每次一听格蕾说“调查”“监视”这种词就想发火。她本人似乎已经决心已定，但安东宁不希望自己因为一次鲁莽且无意义的行动回到阿兹卡班。

正式放学那天，安东宁在国王十字站附近接到了格蕾。

他不应该在大街上露面。

但是格蕾激进的作风让他有点提心吊胆。难以想象，他竟然是这个家里精神最稳定的人——这还是在阿兹卡班蹲了十几年监狱的前提下。

“跟我过来。”安东宁及时截住了小女巫。

“放开我！”格蕾在他的钳制下挣扎。

“安静，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男人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背，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抓着她的肩头，把她抱到隐蔽的角落幻影移形。

他们在后院的温室大棚里落地。

格蕾发现院子里堆满了包裹，愤愤不满地挣开他的胳膊。他的羊毛斗篷很热，体温残留在她的肩背上，有种奇异的亲密感。

“都是魔法部寄来的包裹。”安东宁松开手，“他们正在做危险物品鉴定，时不时会归还一些无害物品。我一件也没动过。”

格蕾翻动着包裹。

“收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安东宁说。

格蕾疑惑地回过头。

黑巫师靠在温室门口，长袍有些落魄地及地，兜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他的神情，只露出略带胡茬的下巴。他的下颌结实平整，看起来很有男人味。

“……你不是说不想呆在家里吗？”

尽管语气若无其事，但格蕾还是忍不住惊讶——他记得她每一句随机的情绪化发言。

“你要带我去哪儿？爸爸妈妈怎么办？”

“邻居会上门照顾。我用你的名义给他写了封求助信。”

“但是……”格蕾还是有点抗拒。

“你得放松一下，康德乐小姐，不然你早晚会崩溃的。”安东宁的声音严厉而嘶哑。

他每天都用双面镜跟格蕾联系，有时候会聊到晚上三四点。格蕾白天全在想父母的事情，晚上忧虑得睡不着。安东宁认为她应该在假日放松一会儿，而不是受那对疯子折磨。

格蕾紧紧盯着他。

安东宁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眼睛是冷淡的深灰色，像某种矿物。像灰水晶，但是不反光。像石灰石，但是更光滑。

“像鸽子羽毛……”格蕾喃喃道。

是鸽灰色。

她最终确认了那双眼睛不是岩石，而是属于有情生命的一部分。

“什么？”安东宁被盯得有些不适，暴躁地打断了她的注视。

“你打包好地上的东西。”格蕾头也不回，“我去跟父母道别。”

这意味着……她同意他的圣诞安排了？

安东宁松了口气。

他以为格蕾会像平时一样固执，结果她今天出奇地好说话。

“你给我准备了圣诞礼物吗？”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格蕾站在窗边说。

“礼物？”他机械性地重复。

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没有？”格蕾用眼神质问他，“那你最好现在开始想。”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不知感激、自我中心、傲慢愚蠢……

安东宁在心里暗暗咬牙。

“收拾好了吗？”格蕾结束道别，回来催促他，“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安东宁把所有包裹缩小，装进口袋里，然后带着她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