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通讯几乎都是裴矜在说话，迟岫白用沉默一次一次的回应裴矜。

“迟老师，说句话好吗？”

迟岫白低垂的睫毛颤了颤，轻叹了一口气，很轻，但还是被裴矜听到了。

“迟老师，你知道吗，你手里的资料、你所知道的段寒，跟真正的事实相差甚远，段寒当初进科研所时做过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裴矜的话让他想起段寒他们刚进科研所时的事，许右跟段寒是一块考进科研所的，小晓是以帝国第一的成绩直接被科研所选录进来的，当时他们三个都带着初出茅庐的青涩。

当时他们理应跟着秦教授学习的，但秦教授一方面不想再带学生了，另一方面也是想磨磨迟岫白的性子，就把他们一股脑都塞给了迟岫白，迟岫白不会教什么，就在做实验的时候带着他们，觉得有些难的地方的时候就开口讲两句。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迟岫白并不知道，还是小晓来问他说是不是觉得他们学得不好。

迟岫白很懵，他才带了他们几个月，他们之间也才堪堪熟悉了些，对他们具体的能力也还不是很清楚，又怎么可能会说他们学得不好，如果他们真的学得不好，那迟岫白只会觉得是他教的不好导致的，毕竟他是真的不会教别人什么，况且他们三个还是秦教授让他教的。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他就被秦教授叫去了办公室，秦教授没有开门见山的问他，只是问他最近怎么样，问许右他们怎么样。

“他们都挺好的，任务完成的也顺利。”

秦教授跟他聊了很多，却始终没有说关于段寒的事，直到快下班了，秦教授叫他一块回家吃饭，在路上他才听到秦教授说，“段寒这个孩子有些心傲，今天他过来跟我说想要跟我学习，我都这么多年没到过学生了，我哪会啊。”

秦教授虽然没有明说，但迟岫白已经明白秦教授的意思了，段寒似乎对他有些不满意，越过他直接找了秦教授。

说实话，其实他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本来也不会教别人，他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对他有些意见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秦教授真的愿意带他们，他也会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秦教授比他经验多。

当时这件事并没有闹很大，甚至科研所知道的人也不多，他后续也没有再找段寒说过这件事，就这么掀了过去，但那时候的事裴矜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今一下扑过来撞进迟岫白怀里，把迟岫白手边的资料差点撞到地上，迟岫白似乎一下就想明白了，裴矜可以不知道，但如果许知越想知道，以他的能力和人脉，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自以为自己现在是首席了，事情他应该能独立的处理好了，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处理的一团糟。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迟岫白松了口，段寒是他的学生不假，但如果段寒真的只是为了针对他而泄露了实验数据，估计裴矜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迟岫白的松口对这件事来说是莫大的进展，裴矜跟他说好了星网实况转播新闻发布会的时间。

挂断通讯后，迟岫白又给秦教授打了过去，简单的把刚才裴矜说的跟秦教授说了一下。

“发布会定好时间之后跟我说一声。”

迟岫白答应了。

本来两天好好的休息日，结果都被许知越送来的资料打乱了，这两天除了分析资料就是在研究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

他跟秦教授一样，从来不写这些，现在却出奇的拿出纸笔在书房里思考。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裴裴进来送了两次水果，迟岫白面前的纸上还是只有寥寥几个字。

他没什么文学细胞，也只会写那些司空见惯的场面话。

他嘴里衔着笔，下巴垫在桌子上发呆，他实在是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放在桌边的通讯器震了震，他伸手捞过来打开，是裴矜发的信息。

裴矜：发言稿我已经帮你写好了。

裴矜：如果到时候你想上去发言，我就把稿子给你，不想的话我会帮你善后。

迟岫白盯着裴矜发过来的消息看了许久，他说过不会利用裴矜，但现在裴矜好像……上赶着要帮他。

裴矜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迟岫白的指尖在光屏上敲敲打打，最后还是发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又在家躺了一天之后，工作日那天迟岫白才萎靡不振的起床，这两天他根本没休息好，总是在想这想那的。到了科研所，他先把许右叫进了办公室。

“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资料已经找到了。”迟岫白把资料给许右看，“你先把资料放回档案室存档，别忘了在登记簿上把这条遗失的记录补上。。”

许右翻着厚厚的一沓资料看，确实是当时段寒那些的实验报告不错，只是在最后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实验数据，不过字迹不一样，最后还签着迟岫白的名字。

“迟老师，这……”

迟岫白指尖捏着笔，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段寒这几天有没有来科研所？”

“没有，他说有些事情，就请假了。”

迟岫白点了点头，段寒从上周就开始请假了，迟岫白觉得他不来也好，至少这样自己不会一看到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先这样，跟其他组说资料已经找回来了。”

许右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迟岫白一直被这件事弄得筋疲力尽，就算他再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背上叛国的骂名，他也知道裴矜说的对，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他，还关系着科研所和帝国。

新闻发布会那天，许右和小晓都跟迟岫白在后台，发布会还没有开始，下面的人已经挤满了，黑洞洞的镜头对着台上，每个人都想拿到一手报道。

小晓和许右一人一边站在台下的楼梯处，微暗的灯光下挡不住他们眼里的光亮。

“迟老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