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会在自己费力拿着铲子挖土的时候躲在一旁看,然后嗤嗤的笑出声,但他不在意,依旧埋头去铲面前那块干得龟裂的土地。
邻居阿姨对他好,所以就算他的孩子对他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说一句,邻居阿姨对他的好,可以让他原谅她孩子对他做的一切,包括偷其他街道的东西然后栽赃给他。
他站在那里,周围一圈大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破口大骂,肮脏的字眼他听得太多了,现在听到他可已经以做到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他看到邻居家的孩子躲在树后面挑衅的看着他,他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父亲点头哈腰的说着抱歉,手伸进口袋里将迟岫白兼职剩下的最后几个星币掏出来给人家。
那人嫌恶的接了星币,东西也找回来了,也骂了出了气,还白赚了几个星币,那人颐指气使的对父亲说了两句才转身走了。
那晚迟岫白被父亲打了,一方面是怪迟岫白让他在邻居面前丢脸,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买酒的钱没了。
迟岫白没有哭,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出现邻居阿姨看向他的眼神,还有邻居阿姨儿子挑衅的神情。
他想,都说爱屋及乌,或许这也算是其中的一种吧。
第二天他在进家门的时候又看到了邻居阿姨,他昨天被父亲打的伤还没有消下去,大部分被隐在长袖校服下,但脸上的擦伤还有唇角的淤青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来我家上上药吧。”邻居阿姨看到迟岫白的样子有些心疼,也自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经常被父亲打,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迟岫白没有说话,径直走回了家,顺带连门也关上了。
他不敢将真相说给邻居阿姨听,也不想说。
他接受了邻居阿姨对他的好,他想他是应该为她做些什么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人对他好,他就会心软,有人跟他亲近,他就会无意识的相信他。
或许可以说他的信任廉价,也可以说他心软得出奇,没有原则,不管说他什么,他都会照单全收,但他却总不相信他交付信任的人会做出错事。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迟岫白还有些恍惚,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翻了身摸到通讯器关了闹钟,裴裴掐着点敲了卧室的门进来,给迟岫白打开了窗帘,还是那句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话——“主人,早饭已经做好了,该起床了。”
他有时候会恍惚,裴裴太像一个人了,不是说像裴矜,而是说有时候迟岫白会莫名其妙的把裴裴当作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如果真的有一个温柔体贴的伴侣,好像也不错……
今天是休息日,虽然他醒得早,但还是不想起床。
“早饭我还不想吃,先放起来吧。”
“好的,主人。”
裴裴刚出卧室的门,门还没关上就又被撞开,小今一个弹射蹿到迟岫白床上,兴奋的在迟岫白边上打滚,迟岫白伸手把他捞过来,一人一狗在床上躺着。
迟岫白起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自从他成为首席之后,尤其是这段时间,他还没有一次像这样什么都不想的躺到中午才起床。
他在客厅等裴裴热好早饭,门铃却十分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的社交少得可怜,更不可能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迟岫白狐疑的去开门,小今也跟着他到了玄关。
迟岫白打开门,清秀的面容瞬间闯进他眼里,他没想到会是许知越。
而后者似乎对迟岫白的惊讶很满意,他勾了勾唇角,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映在他脸上:“中午好,迟老师,见到我很惊讶吗?”
不惊讶才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就自来熟的找到自己家里,这能不惊讶吗!
“许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迟岫白的声音平稳有力,他让自己尽量显得不是那么心虚,而且现在裴裴在厨房忙,要是被发现……
迟岫白一手挡在门框上,一手握着门把手没有松,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见迟岫白一副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就越想逗逗迟岫白,虽说迟岫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逗逗他应该能看到裴矜跳脚,毕竟迟岫白在裴矜眼里很是不一样。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迟老师。”
握在门上的手更用力的攥了攥,像是怕许知越会闯进来似的,“不好意思许先生,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不太方便。”
“这样啊。”许知越倚在门口,声音懒散,“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给迟老师送点东西。”
迟岫白警惕的看着他,许知越从身后瘦小的人手里接过来一沓资料递到他面前,迟岫白扫了一眼,没有接,“这是什么?”
“这是在帮你压星网舆论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好东西’。”
许知越的笑看得他有些心慌,他手里的这沓资料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迟岫白和科研所的头上。
“迟老师,请你相信我,我既然受裴矜所托帮你压舆论了,自然不会做伤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