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这些就已经够吃的了。
他在军部这么长时间,顿顿吃的都差不多,他每天都能倒背出那些菜的名字,现在好不容易回了科研所,才发现科研所的饭菜原来这么好吃。
他吧唧吧唧吃了七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他吃的不多,可能前段时间在军部吃的太寡淡了,现在突然吃些这自己喜欢吃的糖醋里脊、红烧肉这些,竟然开始有些腻了。
吃完饭,又跟秦教授不紧不慢的遛达着回去,自从帝国会议之后,事情就接连不断,后来又去了军部,现在想起来了才问秦教授:“教授,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去医院看看?”
“好多了好多了,你们都净瞎操心。”秦教授一边上楼一边跟迟岫白啰嗦,“你跟你师母一样,天天净瞎操心,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们还一直问的。”
“您突然晕倒,我们都很担心。”
秦教授又怎么不知道迟岫白的心思,他叹了口气,像是放心不下迟岫白似的:“岫白,你需要成为首席,这不仅是我对你的期望,也是为你的以后铺路。”
秦教授说的语重心长,迟岫白听得微微皱眉,但还是顺从这秦教授的话点了头,其实什么首席不首席的,他根本就不想要,他担下首席只是为了秦教授。
“岫白,我不能一直看着你,你的未来,你得自己打算。”
“……我知道了,教授。”
他垂眸应着,但未来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迟岫白的字典里,从小到大,他从不去设想自己的未来,他也不喜欢尝试未知,所以他并不提及未来。
他的未来飘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一步踏实了才会抬起另一只脚,他的未来没有中间点,不会围着某人或某事转,甚至不会为了自己转,又或者说,他的未来从来不是抓在他手里的。
从他第一次被迫辍学开始,他就知道,他的未来可以掌握的任何人手里,却唯独不会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当他父亲怒气冲冲的冲进教室,没好气的把他从教室里拽了出去,直接拽去了老师办公室,指着他跟老师说他不上了之后,他好像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迟岫白,你说呢?”迟岫白学习好,老师对他也不错,看着一个怒气冲冲,脸上还带着伤的男人粗鲁这抓着她的学生,她不免有些担心,只要迟岫白说句不,她可以立刻联系警察把这人抓起来,就算是迟岫白的父亲,也照抓不误。
迟岫白眼睛盯着地上,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办公室里沉寂了好久,其他老师也都不敢说话,默默的看着他们。
暖色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他脚尖前的地上,他看见空气中的颗粒在阳光下沉浮,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哑:“我听爸爸的。”
后来,他背着挺重的书包往回走,手里还抱着那些书包里装不了的书,小小的人亦步亦趋的跟在父亲后面走着,在路上的时候,父亲说给他找好了工作,一天能赚五十星币。
父亲很高兴,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一路。
回到家,他把书包里的书都放到了床底,书包也收了起来,回到客厅把地上的酒瓶都收拾起来,拿下去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根据父亲说的地方去工作。
他从来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恨谁,他知道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
父亲给他找的工作是红灯区附近的一家餐厅,他每天都能看到穿着华丽的人匆匆从门口经过,进入红灯区,有时还会有从红灯区出来的客人到餐厅里吃饭,他们将那些肮脏的事情引以为傲的谈论,甚至还有人见他长得不错开他的玩笑,他只冷着脸垂眸将桌子收拾好,然后离开,次数多了,他们也觉得没趣不再搭理他了。
他在餐厅里干了很长时间,直到他遇到了他的老师。
老师知道了迟岫白家里的事情,满脸心疼,她让他回来上学,她去跟学校商量学费的事,但迟岫白只是摇了摇头,说他现在挺好的。
后来迟岫白还是重新回到了学校,白天在学校上学,放学就去做兼职,虽说赚的不多,但加上他剩下来的饭钱也够父亲买两瓶酒了。
再后来,去了斐尔之后,他遇见了裴矜,那个少年高冷矜贵,浑身散发着光,他不由的被他吸引。
或许是自己看惯了黑暗,所以无比羡慕光亮。
他一见钟情,然后凭着这束光将这份喜欢深藏了六年。
这是他第一次坚持一件事这么久,他觉得这份喜欢肯定会延续到以后。
这是他第一次提以后……
“我看裴矜这孩子不错,你有时间多跟他打打关系。”
秦教授的话一下把他思绪拉了回来,像是雷一样,措不及防的在耳边炸开,“什……什么?”
“裴矜是老齐最得意的学生,还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在军部的时候我看他跟你关系还不错,多跟他打打关系,说不定以后能帮到你。”
迟岫白觉得很奇怪,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跟裴矜关系不错,但实际只是裴矜帮了他几次而已,怎么就成了“关系不错”了呢。
“这孩子还跟我说,你的授任宴会一定来参加。”
秦教授乐呵呵的喝了口水,似乎对裴矜十分喜欢。
不过也是,裴矜若是没有吸引力,他也不会对裴矜一喜欢就是六年,那矜贵的小王子被他一直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