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叔?”白森回转过身,看向还在她手里挣扎不休的朱启。
朱启看她困惑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挠挠头,问道:“你不知道铁叔是谁?”
“当然不知道。”白森答得理所当然,开始怀疑朱启是不是随口编了个人名出来,趁她不备好趁机逃掉。
朱启那只还能睁开的眼睛眨了几下,回味过来什么,又问:“你是刚来棋院不久吧?”
“嗯。”
“难怪了,”朱启想要拍手,手腕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缓过劲来,道,“你放手,我带你去铁叔那里。”
“你不跑?”白森横起眼睛。
“我腿上有伤,”朱启向他的右腿膝盖处伸了伸下巴,“跑不过你。”
“呵,你刚才不还说没事吗?”白森冷笑。
被拆穿的朱启一怔,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铁叔那里,”白森话说到这儿,手上却还是紧紧钳住朱启,“但等你的伤好些了,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找监院,还有欧阳山长。”
“找他们做什么?”朱启似乎也料到白森的目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慌。
“还能做什么?”白森道,“你身上的伤是谢瑜和沈照宁弄的,我们去揭发他们,如果找山长没用,我们就去衙门!”
一听这话,再看到白森不容置疑的神情,朱启几乎要哭出来,“我都说了,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摔的,你怎么就是不听?”
白森急得大吼:“他们就在我面前对你动手,此后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是谁家的婢女?我不用你多管闲事!”朱启从白森手里猛地抽回手来,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草地上。
“婢女”二字在白森耳畔回响。
她身穿一身侍女的旧衣裙,僵直站着,面无表情地看向坐在地上的朱启。
晨间的秋雨下得密了,拂乱腮边短发的晨风更觉得冷。
有一刹那白森很想说自己不是婢女,而是隐藏身份在此查案的捕快,但转念一想,她也是个不良人,身份可能还不如大户人家的婢女。
“对不起,”朱启见白森脸色不好,知道是自己把话说重了,“我,是我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们先去你说的铁叔那里吧。”白森朝地上的羸弱男子伸出手去。
朱启没拉她的手,独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在一个劲儿的道歉:“我没想那么说的,只是,真的跟谢瑜他们没关系。”
“我知道了,”白森淡淡地道,“走吧,你来带路。”
见白森没有细究下去,朱启开朗了些,转过身往原路走去,白森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重新走出后院的木栅门,来到门外的空地,瘸着一条腿的朱启没作停留,径直走进空地旁的树林。
在林中朝清雨湖的方向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间粗陋的木屋。
朱启费劲儿的加快脚步,朝着木屋一瘸一拐地走,跟在他身后的白森想提醒他注意伤势,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来到木屋前,能看到屋外的漆色大都斑驳脱落,几捆砍好的柴火斜倚在木屋外墙上,屋顶是茅草和枯枝搭成的,被晨雾浸湿的茅草杆耷拉下来,让整间木屋像是个无精打采的老叟。
朱启走到门前,举起手敲门,大呼:“铁叔,铁叔。”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森在朱启一声声“铁叔”的呼唤中听到了几下哽咽。
木屋门开了,探出个黝黑的脑袋。
“你来了啊。”铁叔低头看着敲门的朱启,呵呵一笑。
待白森看清铁叔的面容时,她立时一惊,一句“是你!”险些脱口而出。
这是昨天带她和陆焕前去现场的那个樵夫。
铁叔抬起头,也看见了站在朱启身后的白森,眼睑微微一张,白森赶紧举起手指放到嘴边,摇了摇头。
铁叔会意,没说什么,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外面下雨了,快进来吧。”
白森跟在朱启身后走进了木屋,在与铁叔错身而过时,白森的视线与他短暂相触。
他的眼睛看起来浑浊而疲惫,目光却是淡然从容的。
进了屋才知道这里面有多窄,只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木桌和两条木凳,一只长柄行炉置于小屋正中,就是取暖做饭用的炉具,一只变了形的锻铁水壶架在炉上,里面沸水翻腾。
等铁叔关上门,朱启迫不及待地向白森介绍道:“这位就是铁叔,整个鸿清棋院的柴火都是他采的。”
待白森行了礼,朱启转而向铁叔道:“这位小姐是……是……”
他并不知道白森的名字和身份,白森见他语塞的样子,暗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