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江述银却是不解追问道：“那为什么你当年不直接打上门去？他们占的都是你的位置，是你辛辛苦苦十几年考来的功名，就算是争得头破血流也值啊！”

放在以前宋碌或许不会解释，但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今晚又知道了真相，宋碌难得的很想向别人倾诉，不理解也没关系去，只是听着也很好了。

“当年也想不明白，只是很痛苦，我也想过去找母亲问清楚，可是总又望而却步害怕那个未知的答案，后来又怕拆穿之后他们性命不保，过着过着就想这么算了，好歹他们当我死了我还捡回一条命，从此不复相见也算还了她的生养之恩。述银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很愚蠢。”

江述银没有回答，她没有经历过宋叔经历过的一切，也无法体会他当年的心情，便也没有资格去替他做决定，那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至少是他当时最愿意的选择。

林绪桐沉默着听完这一切，在场三人每一个的命运都完全不同，一个是寒窗十余载一朝失去所有的状元，一个是四处游历不受拘束的游侠，一个是顺风顺水的士族子弟，没有谁可以和谁完全感同身受，可他们现在却不可思议地聚在一起。

他想他需要为宋碌做些什么，什么生恩养恩，那几十年的欺骗和荣华富贵早就够还了，以后的日子他必须要为自己而活。

林绪桐伸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问了，于是四周再次陷入寂静，烛火一点点燃尽直至灯盏彻底熄灭，江述银五感十分灵敏，在轻浅的呼吸声中，她还是捕捉到了那竭力隐藏的碰撞声，那是眼泪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那半扇窗户依旧开着，在第一抹亮光透过窗柩照进来的时候，宋叔起身抱起小狸，一言不发地离开，随后江述银同林绪桐也从这里离开，后面的事情他们两个来做就好了。

林绪桐坐在书房中拿着笔写写停停，时不时还要询问江述银的意见，“你说这件事需要我直接向陛下禀告吗？还是说暗地自己处理了。”

“肯定要禀告啊，从始至终这件事里受害的都是宋叔，要是你暗地将两个人换回来，那岂不是要宋叔给宋荣背黑锅？正好皇帝需要有能力的人进入朝堂，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我相信真正的状元一定比冒名顶替的做得好。”江述银抢过他桌上的纸，认真看他写了什么。

上面仔细写了宋碌一事得来龙去脉，写写删删的原来是一份草稿，江述银不太了解他们当臣子的怎么向皇帝汇报，问道：“林绪桐，你这样写真的能拨乱反正将一切都恢复吗？毕竟这事已经过了十几年，皇帝也换过一位，变化的东西太多了。”

林绪桐神情凛然，斩钉截铁道：“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陛下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相信我，这件事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江述银把纸还给他，笑得意味不明：“这样的话那我就先代宋叔多谢林大人了，有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叫我，保证随叫随到。”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假的永远上不得台面，无论过去多少年终归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林绪桐花了半日的时间将自己的奏折写好，下午便带着江述银又去了宋府，不过这一次走的是正门。

再次见到老夫人的时候他的面色极差，似乎依然陷落在昨日的恐惧中，等她挥退所有下人，林绪桐这才说明此次来意，“老夫人与你那一对双生子的事情，仔细说说吧，欺君乃是大罪，本官既然查到了便不会轻易罢休，今日还能坐在这里，是考虑到老夫人上次主动拿出证据，老夫人若是不愿说，也只能同我们去大理寺走一遭了。”

老夫人的面色顿时更加惨白，哆嗦着问道：“昨夜，不是一场梦？”

江述银斜挎一步走到她面前，“昨夜？昨夜发生了什么？不如老夫人说说看，让我们大人来替你评判一番看看是不是梦。”

“老夫人还是不要想着如何狡辩了，如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本官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问你只是为了还原事件，即便你不说这份欺君的奏折还是会呈到陛下面前。”说着林绪桐将一份奏折丢在她面前，正是他写了许久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