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么哭了?”小胡潼把脸凑来。
“刚才吃的泡椒太、太辣了……”
“笨,那你就不要吃嘛!”
仅当一个人说自己的眼泪是为辣椒而流的时候,旁人可以放松地笑出声来,没有怜悯、尴尬、厌烦。
还好有辣椒,一切都可以推给辣椒。
“你吃饱了?”
胡潼见他放下筷子,一边问,一边伸手把火调大,“我还没吃饱,你等我一下。”
锅中的红油皮子随温度的升高而逐步破裂,最后溶解在汤水里,小猫打呼一样的声音再度出现,咕噜,咕噜,把暖意送进人心里。
不是烙铁般一整个的热源往人心上戳,而是如油香、茶香般,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反将人浸透的暖意。
程舟抬眼看她,隔着轻纱般的氤氲水汽。
记忆中那张小包子脸被一双无形的手搓长了,成了个椭圆,标标准准的鹅蛋脸;
姜丝一样别在脑门上的细黄头发也在日晒雨淋中疯长,如今已然又黑又密了,用胡潼自己的话来说——她的头发长得真有出息,黑得发亮,握住一把,拧上一拧,好像就能绞出墨汁来;
眼睛倒是始终如一的亮。
程舟看着她说:“嗯,饱了。”
方才被胡潼偷瞧的人,此刻睁大了眼回敬她。
胡潼被盯得不自在,啪地放下筷子,“看着我干嘛!”
鹅蛋脸上的凶恶表情仅维持了一瞬,就被笑容取代。
胡潼颇感兴趣地撑起上半身,眨巴着眼,调侃,“哎呀,你又被辣哭了?”
“才不是。”程舟别开脸,小声反驳。
胡潼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安慰,“别哭啦,这顿我请。”
她有意逗他,伸长手,绷直的指尖颤抖着,就要戳到他的太阳穴。
程舟似有所感地转过脸来,温热指尖便恰好戳中他眼角下欲滴未落的泪珠。
和泪珠一起迸溅开来的还有他的感情。
程舟握住她的手,微微垂了眼,睫毛扇过胡潼濡湿的指尖,勾起似有似无的痒意。
“都说不是被辣哭的了。”